外室今天咯血了吗(124)
兴许是人太多了,这里头温度高得沃檀冒汗,她过会儿便站了起来,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外廊拐角,听见一阵闹开的娃啼声。
沃檀好奇地探头,见是那满月的小男婴在哭闹。
一边哭闹,那小婴儿还时不时去抓右手臂。但这个月份的孩子臂力太弱,没几下就拿臂膀往大人身上蹭,似在缓解发痒,可谁要不小心碰到他手臂,他又要扯着嗓门儿放声大哭。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右手臂不舒服。
方才问沃檀孩子多大的那位母亲,抹着泪儿给婴儿掀开了袖子,也便在这时,旁边有人眼尖看见沃檀,赶忙把那小娃娃的衣袖给掀了下去。
纵是这般,沃檀也看见那藕节似的手臂外侧,有一圈狰狞的,甚至破了皮微微流脓的伤疤,怨不得这小婴儿哭闹。
揣着满肚子疑团回了席间,沃檀安静吃完了席。临走之前,主人家还送了一竹篮的回礼。
有吃有拿这事儿是真不赖,可那篮子里头除了喜食之外,最为醒目的,莫过于巴掌大小的一顶虎头帽。
沃檀不解:“干嘛送咱们这个?”
景昭手掌揖成空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咳:“这是那小娃儿曾戴过后,赠予我们,是为送喜气,祝我们……早日孕育子嗣。”
“……”沃檀默默盖上巾盖。
回住处的途中,她问景昭:“那什么祝批,是你自己要写的,还是他们让你写的?”
想是确认这些苗人别有心思,她现下带着些草木皆兵的提防,而因为怕说的话被听见,她难免贴得有些近。这一近,便是半幅身子都要糊到景昭手臂上的程度。要不是景昭身形不移,早被她挤河里去了。
景昭索性伸臂将她揽到怀中,黏黏糊糊地走着。
一是她那温软挤得他心猿意马,一是如她那般塞头拱腰,反而惹人别样注目。
景昭将手指搭于沃檀腰侧,笑着低声答她道:“倘我估计无错,他们已然知我身份。”
沃檀一激灵:“凭那两句汉文诗?你故意的?”
“他们早有怀疑,我那般做,也是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
二人于揽靠间回到住处前,沃檀还有新的问题:“你说外头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那些守墓人还活着么?”
景昭正待牵着她往楼上走,倏然耳际微动:“来了。”
是陡然生起的鼓噪声吸引他,而这阵鼓噪声中,夹杂着阵阵惊惶。
沃檀拧身,便见几名满脸凶相的人出现在数丈之外。
这几人手持弯刀,穿着劲装,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儿,赫然,便是那群守墓人中的成员。
他们凶神恶煞,有如作威作福的地痞,此刻正拿刀指了一圈旁边的苗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收留这两名贼子!是都不想活了么?”
一众苗人面露恐惧与不安,此时便见那老族长闻讯而来,抖着嗓子解释道:“高爷莫气,这,我们也不晓得他们什么身份,不是有意的,真不是有意的……”
沃檀一时不知是惊讶这族长竟是会说汉语的,还是惊讶苗人们面上的惧怕因何而来,为什么会对这几人怵得要命。
那几人当中被唤作高爷是个精瘦汉子,身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刀伤,听了老族长的解释后,他把眼一横:“这二人便是窃墓贼子,罪该万死!现在你们知道这二人什么身份了?还不杀了他们?”
老族长浑身一凛,面上才露片刻踟躇,便被那高爷拿刀指住。
他冷笑连连:“怎么,还犹豫起来了?我且告诉你们,今日对他们手下留情,他日,你们整个寨子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老族长面色大变,在这般的威逼之下,他看了看景昭与沃檀,然而很快,便用苗语扬声说了句什么。
他话音才落,昨夜还手拉手一起跳舞,刚刚还同桌喝喜酒,与沃檀景昭有说有笑的苗人,竟都抄起家伙什,慢慢朝这头逼近过来。
景昭攥住沃檀的手,正想将她向后拉去时,却被她拍着甩脱。
接着,沃檀不知打哪儿掏出一串银闪闪的额饰。她展开吊在指间,脆声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怕这几条龟孙,但你们圣女说了,见这玩意儿等同于见她,不许你们胡来!”
她这东西一亮,老族长盯着那朱红的石子看得眼睛通直,接着,他浑浊的双眼涌出泪意,那双腿巍巍,竟像要跪下来似的。
便闻此时“铮”的一声利响,是那高爷腾身斩断旁边一户人家的围栏,并迅速挟了一名幼童提在手中。
那幼童不过膝头高,生着双葡萄眼,正是曾与沃檀玩耍过的那个小女娃儿。
“什么圣女?你们那圣女远在天边,怕是她有十八双腿,却也赶不及来救你们!而且这么些年,你们怕是早被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