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39)
胡剑雄不敢再问,答一句,“是。”
次日穆遥起了一个大早,带军校巡营,回来已经是过午时分,索性一边吃饭一边同高阶军校训话,再三叮嘱所有人约束驻军,与冀北军保持距离,万万不可起轻易冲突。兀自说得口干舌燥时,胡剑雄满面惊慌跑进来,连使眼色。
穆遥结了话头,快速吃完,说一句“回去恪尽职守”便打发了一众人。看一眼胡剑雄,“商议军务时不许入内,你不懂规矩?”
胡剑雄正色道,“崔沪下令崖州城中戒严,冀北军要接管城防。我们城中驻军人少,与他们冲突不占便宜,已经出城同我们汇合了。”
穆遥皱眉,“崔沪疯了吗?”
胡剑雄杀气腾腾道,“可需传令沈将军,危山营即刻拔营回城?”他说着话,满面狞笑,“好叫崔沪看清楚,这崖州城里头,西北军和冀北军谁说了算!”
“西北军和冀北军今日打上一场,明日丘林清便重新杀回崖州。你要做这千古罪人?”
胡剑雄大叫,“难道任由崔沪欺负?”
“那当然不可能。”穆遥快速道,“去,把驻军管事的叫过来,我要问话。”
胡剑雄出去带了一名军校进来,尚未行礼,穆遥一抬手制止,“崔沪为何突然下令戒严接管城防?”
军校道,“说是丢了先帝赐给冀北军之徽印,事关重大,要守住城门不许徽印流出。冀北军先时说让我等紧着城防,严禁任何人出入,我等没有将军军令怎么敢答应?便说要先禀过将军再安排。冀北军打发人去回了崔将军,回来直接拿着北境军的手令接城防。”
“丢了徽印——”穆遥皱眉,“崔沪真这么说?”
“是。”
穆遥稍一忖夺,转向胡剑雄问,“昨天晚上你给崔沪弄的人,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丘林清夺刀大将的小女儿,极其美艳。崖州城破时没跑掉,乱军中被街头三个恶汉轮番玷污,那女的假意顺从,居然使手段叫其中一个杀了另外二个,她自己又在那一个快活时把他弄死了。”
“这种人一半可怜,一半可敬,放了也罢了。”穆遥大大皱眉,“为何安排她伺候崔沪?”
胡剑雄连声叫屈,“老奴再不晓事也不至于给崔沪安排这种危险人物。”赶忙解释,“那女的本要自尽,被洒扫阿娘救了,一直跟着做粗活。老奴寻了十几个人给崔沪选。他自己从扫院子的人里头挑了那女人出来,灰扑扑的,难为崔沪一双眼倒利。”
穆遥又问那军校,“冀北军接了城防,便撵你们走?”
“那倒没有。”军校道,“叫我等下职歇着,我等怎肯受这种欺负,便出城寻将军。”
“你们可曾见着崔沪本人?”
军校摇头。
穆遥又问胡剑雄,“崔沪驻跸处夜间可有什么动静?”
“也没有。”胡剑雄摇头,“近午时突然闹起来,一头接了城防不叫出入,一头在城里逐门逐户地搜。”
“确是丢了东西,倒未必是甚么徽印。”穆遥一声冷笑,“那女的必定早起就出城,命人快马往王庭方向追。务必把人带回来。”
军校领命而去。
穆遥想一想,又问胡剑雄,“那女子可识汉字?”
“识。”胡剑雄道,“就因识字,本来要打发她去字库做点事,她自己宁愿做点洒扫粗活。”
“我知道是什么了。”穆遥冷笑,“务必把人拿回来,书信落入丘林清手,咱们都麻烦。”
“书信?”
“崔沪同伏青氏眉来眼去的好东西,果然早有往来。”穆遥骂一句,“好歹也是一军之主,尽做些糟烂事,不怕丢人。”
胡剑雄半懂不懂,机灵地没问,“郡主还回城吗?”
“等把人拿回来再回。”穆遥道,“现下回去除了两边难看无甚好处。”
二人又坐一时,天色近黑时果然拿了女子回来,禀报并无书信。穆遥也不见人,命胡剑雄,“另外安排女子来搜,剥光了搜检,一处也不许漏。”
胡剑雄领命去了,不过一顿饭工夫回来,果然捧了一沓书信,都敞着口——撕开看过了。穆遥随便翻检,与自己想的分毫不差,便塞入袖中,“去点人,回去接管城防。”
“是!”胡剑雄响亮地答一声,又问,“女的怎么办?”
“押着。”穆遥道,“北境战事了结之前,不许她见任何人。战事完结放了。”
一行人出营回城,果然见城防严密,禁人出入。穆遥打马上前,“来个人。”
为首的冀北军校认识穆遥,一溜烟出来磕头。穆遥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擅自接管城防的事以后我再来问你。现在你缴了印信,带着你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