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169)
“我怕他不去。”穆遥冷笑,“他不去,我去——岂不显得猴急?”一拉赵砚,“喝酒。”
二人坐地喝过一轮,东边天光大亮。岸上一骑飞至,远远高叫,“北穆王接旨——”
穆遥站起来,“走了。”
赵砚道,“我陪你进宫?”
“用不着。”穆遥是一紧束带,“我去了。”下船同内侍一同入宫。
到内宫门换内监引路,直接去了丽妃处。穆遥一窒,“陛下这是刚起么?”
内监道,“没起呢,朱相一路哭着进宫,陛下隔着帘子听了半日。不知听到些什么,急叫穆王入宫。”
还能听到什么?穆遥摸一摸鼻子。同他到内宫门上,丽妃正在院子里看着宫人煮茶,看见她便笑,“阿遥来了?”
穆遥行个礼,“陛下在里头?”
“正等着你呢——”丽妃向里一让,“休惹陛下生气,一会在我这吃饭。”
“那敢情好,谢娘娘赏饭。”穆遥一笑入内,还不及打帘子,皇帝在内道,“阿遥在外头?进来。”
皇帝坐在榻边,秦理正伺候洗脸,朱青庐跪在地上,哭得眼睛都肿了。穆遥暗自忖夺,陪着跪下。
皇帝看她一眼,“北穆王做的好大事。”
穆遥碰地磕一个头,“阿遥愚钝,陛下教我。”
皇帝双目轻阖,任由秦理净面,“齐聿酒醉污了尔芹,那是他的罪过,关你北穆王什么事?用得着你同他遮掩?”
穆遥一听便知皇帝态度。再抬头故出惊慌模样,“阿遥怎敢欺君枉上?求陛下圣鉴!”
“哦?”果然皇帝睁开眼,“事情经过,你说来朕听。”
“是——”穆遥道,“昨夜臣正同齐聿在一处时,水匪杀来,臣出去相帮。刚杀过两个,想齐聿文人,独自在内,万一有个闪失——回去居然看见尔芹也在内,一见臣便叫救命。臣心知尔芹必是为人陷害,唯恐她声名有失,趁她激动晕倒送往隔间安置。谁料尔芹那时刚刚醒转,竟然以为齐聿污了她——此事臣不能不据实以告,非是为齐聿遮掩。”
皇帝沉吟一时,“朱相都听到了?”
朱青庐抬头,“臣不服。”恶狠狠地盯住穆遥,“你还为那个妖精神魂颠倒?这种烂谎你也要替他撒?”
皇帝皱眉,“什么妖精?齐聿如今是兰台掌事,你说的什么话?”
朱青庐一凛,磕头道,“臣一时心急,求陛下降罪。”
“罢了。”皇帝道,“接着议。”
朱青庐重整河山,“陛下,齐聿趁酒醉欺侮尔芹,这事非但秦理,秦王殿下也是见证!”
皇帝便问,“寻秦王的人回了吗?”
宫人道,“尚未。”
皇帝站起来,“传膳。”向穆遥冷笑,“你二人都是有功之臣,好生跪,饭就不必吃了。”
二人一点声气不敢出,默默跪着。
隔半日宫人入内,“陛下,秦王殿下道,昨夜着实饮酒过量,此时还未醒透,恐冲了御驾,同陛下告个罪,晚间来给陛下磕头。”
皇帝越发冷笑,“醉酒还敢断案,现在知道丢人,不敢出来了?朕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酒?”一摆手,“不必管他。你们说的朕知道了。去查——堂堂中京,竟然有水匪,公然欺侮门阀贵女?闻所未闻——查!”
朱青庐一听话风不对,“欺侮尔芹的是齐聿,非水匪,秦王殿下醉酒,秦理你也醉了?”
秦理为难道,“小姐昨夜有言,并未看清人,醒来就……在——”
“在哪?”
“在……中丞榻上。其时中丞身中迷药,他二人必定都是为人所害。”
“放屁,齐聿——!”
“休再攀咬齐聿,”皇帝不耐烦道,“阿遥说了,她同齐聿在一处!”
朱青庐转向穆遥,“你同齐聿在一处?你怎么会同他在一处?昨夜兰台宴饮,你是兰台的人?”
穆遥一滞。
“你二人早已有约?”
即便有约,又有什么事一定要在兰台宴饮时特意约在兰台宴饮处?
朱青庐一言得计,冷笑,“你同赵砚出湖,怎么突然扔下赵砚,一个人在齐聿船上出现?”
穆遥无语。
朱青庐转向皇帝,“陛下,阿遥撒谎。想必水匪来时,她上船相助,眼见齐聿犯下如此大错,念在同窗之情,替齐聿遮掩——陛下不可信她!”
皇帝瞟一眼穆遥,“你怎么说?”
穆遥硬着头皮上前,“臣不曾撒谎,臣确实同齐聿在一处。”
朱青庐冷笑,“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突然扔下赵砚,自己上兰台的船?”
穆遥低头,好半日没寻出一个像样的由头来。
“阿遥,你替齐聿说谎,我们都能体谅,齐聿此人丧心病狂,同你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