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看得目瞪口呆，先时是不知道渔人做什么，眼下亲眼瞧见有人殒命，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于是一步上前，拔剑，利落地斩断剩下两鲛人身上的束缚，举刀的渔人见状上前便要跟李原理论：“你这小孩怎么不讲规矩？”另一渔人忙去掣肘鲛人。李原一脚踢翻举刀渔人，然后剑指重新捆绑鲛人的渔人，“放他们走，不然我的剑不长眼睛。”那松了绑的两个渔人，扭动鱼尾，蹭到了殒命鲛人面前，哭着道：“娘...娘...”李原看他们无法行走，心叫不好，“这情景如何全身而退。”正踌躇时，一女子疾步上前，点了渔人穴道，冲李原喊：“我道这么久不回来，原是见义勇为来了，从后门走。”是丁喜！话音刚落，只见丁喜迅速扶起那少女鲛人，李原同他配合默契，扶起男身的鲛人，那少女嘴里还喃喃道着“娘”，丁喜同她道：“眼下我二人实在有心无力，无法带尸身离开，晚些时候我再来夜探，必给你们一个交待。”

丁喜和李原本是打算直接送那两个鲛人回东海，只是天光还在，海边渔人众多，若是群起而攻之，只怕不敌，因此便先偷偷带回客栈稍作歇息，小女孩哭个没停，一旁的男子瞧着沉稳些，不停安慰小妹别哭。小女孩问：“鲛人半人半仙，与人算得上同宗，又为何要屠杀殆尽？”

丁喜在铜盆内拧了方热帕子递给女孩擦脸，“贪嗔痴慢疑，人的贪念是根除不了的。”

“那你们没有贪念？”

“我？我也有，只不过我对钱财无所求，我求的是别的。”

男鲛人咬牙，“星汉皇朝的圣君一定会带着我们反抗，摆除剥削和杀戮的。”

丁喜：“那...那你们加油？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人类与鲛人能和平共处，不必徒增杀孽。”

言语间李原已从外头回来，扛回来一个大木盒子，气喘吁吁，“之前的鲛人尸首，在里面了。”那小女孩见状又开始流泪，男鲛人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洒在尸首上方，登时那尸首竟成繁星点点，闪烁着各色光芒，男鲛人又掏出小瓶子把那点点星光收拢，盖紧瓶盖，收回怀中。

李原默默：“节哀。”

天色暗下来，丁喜和李原护送他们回了海边，一路走得艰辛，丁喜奇怪为何不化人形，女孩只道功力不够，星汉皇朝的鲛人能化人形者年岁大多已过百，丁喜点头，见东海海面一片漆黑，平静无波浪，同那兄妹二鲛道了别。

第56章 鲛人血泪5

“什么？连夜走？”丁喜迅速收拾了衣物行李，催李原也赶紧，少磨叽耽误事，李原心下奇怪，一直询问发生了何事。丁喜只道：“东海鲛人苦渔人杀戮良久，此番必要起事反抗，此间之事与我们无大干系，还是赶紧离开。”

李原心里疑惑，非要问个明白，“也不急着大晚上走吧，明早启程也能行。”

“明早就走不掉了。”丁喜气得要死，只得冲进李原房间一边替他收拾一边回答他，“今日那男鲛人洒在尸首上的药粉，唤作幻星池，是星汉皇朝的皇室独有的，那俩幼鲛若是圣君之子，那死去的女鲛人便是圣后，鲛人族苦人族久矣，此番圣后殒命，战争一触即发，他们准备很久了。”

“他们化不了人形，在地面走路都能艰难，如何翻覆东海人族？”

丁喜停下动作：“谁说他们要在地面交战？”

“你是说...海里？”

“今夜，必有大风浪。”

丁喜和李原连夜赶了几十里路，一刻不敢停下，天蒙蒙亮时，觅得一小镇，停下来歇脚喝了口茶，早间百姓吃早茶，相互谈天说说话，见一布衣书生一边吃着豆浆里滚过的油条，一边道：“听闻东海昨日夜里起了大风浪，海水覆没每一寸土地，天蒙蒙亮时便已浮尸千里海面”，丁喜和李原闻言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怕。李原夸她机警，料事如神，丁喜只道：“那男幼鲛有意提醒，我来时又稍微了解了一番鲛人族故事，歪打正着了。”

李原一边笑着竖大拇指，一边心下觉得难过，一年以前，自己同丁喜还是两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到处玩”的小孩，眼下丁喜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南北混战，这世道，仿佛换了个新人间。

危险解除，二人放慢了行路的步伐，一边回程一边叙旧。

丁喜：“你可识得钟婉之？”

“婉婉姐姐？认识啊，小时候师兄常带她到天泉派玩，这位姐姐使刀那可是出神入化的，不过后来她好像嫁人了，就再也没来过，我小时候还以为她会同师兄成亲呢。”

丁喜思忖李原看来不知道钟婉之便是南境那位钟贵妃，便不再言语，一夹马肚子，“驾！”往前快跑了几步，李原见状忙赶上，“欸我也有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