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画是前朝再前朝昱朝某七品县令府上的童养媳，时昱朝太后垂帘听政，越天子之权，把持朝政，众臣敢怒不敢言，亦荒淫无度，广纳男宠，洛阳灯会微服，偶遇了这七品县令家的公子，下令纳入后宫，那公子心思不正，把荣华富贵当作好前程，诓骗姜画要明媒正娶她，姜画对那公子一往情深，满心欢喜上了花轿，谁知却被抬轿小厮寻了一处地方活埋了。姜画死得极为痛苦与不甘，不得安息，死后化为厉鬼，后被血月所收。

而那纹面妇人则是出自独龙族，此族女子纹面乃习俗，为防范外族抢夺本族妇女所为。此妇人是纹面抗争者，幼时见过胞姐纹面场景，以锥子锥面，再以锅灰覆之，胞姐椎心泣血的哭喊声犹在耳畔，是以她到了纹面之龄，抵死不从，却抵不过本家父母兄长绑住其手足强逼着黥了面，后终身不视铜镜。而她的死因是为替大女儿抗纹面之俗，在争夺锥子的过程中，失手被锥入心脏，当场毙命。此妇人为着这纹面礼不甘不愿好多年，礼一日不废，怨一日不散。

丁喜听完觉得很是惋惜，人生有命，普通人的情爱被尊荣权柄、蒙昧礼教践踏，信命听命者欺压更弱者，起身反抗者为命运捉弄枉死。“因缘际会”四个字道尽这纸短情长，杜鹃啼血的芸芸众生。

圆圆也叹气，问：“魏公子你这血月中有多少这样的亡魂啊，都好可怜啊。”

魏书照没有作答，目光汇聚在那方血月之上。

赵朔道：“赢勾躯体被灭，血月出世之时开始，世间亡魂尽由血月支配。”

魏书照笑了笑，“若是有亡魂想通了，或是仇怨得解，我就寻处干净地方，立方坟茔，送最后一程，也挺替他们高兴的。”

丁喜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走上前，握住了魏书照的手，“哥哥。”

魏书照掌心温暖，手上有些薄茧，粗粗糙糙的，丁喜的指尖冰凉，从小便如此，不借助外力便捂不热。魏书照低下头瞧了瞧这个仰着头皱着眉一脸担忧的“妹妹”，似是看懂了她的想法，笑着回握了一下，“回去再说。”

第27章

姜画和那黥面妇人探路回来，道是皆无异常，两路直通，汇于一处。

赵朔：“看来交汇之处便是骨冢所在，骨冢唯谢氏鲜血浇灌方可开启，是以并未设许多机关陷阱。”

圆圆点头，随后又说：“那我们几个人去了也没用啊，又打不开。”

丁喜啧啧称奇，道李原终于说了句聪明话，然后接着道，“我刚才就想说了没好意思，我师父他们七个人，都只能暂且将几十年前出世的普通咒法封印，我们几个去能干嘛？”

赵朔：“打开封印，毁掉咒法，或是加深封印。”

丁喜竖起大拇指：“赵公子宏图大志啊，我是不行，别指望我。”

圆圆跟着丁喜：“我更不行，别指望我。”

魏书照：“我可以，我来。”六只眼睛望向他，他接着道：“我可以将血月中的亡魂放出来，总归他们已死，咒法撕扯也不会伤其性命。”

丁喜：“这咒法是一次性的？”

魏书照点头。

丁喜松了一口气，“那问题不大，就这么办。这样等我们找到谢姐姐了带她过来，把恶咒也开了，让亡魂也挡了，这玩意儿不就彻底消失了么，我们就是武林英雄了！”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可赵朔接下来的话却给她泼了盆冷水，“这咒法最终会为撕扯之人所用，若其亡故，便会又尽数归于骨冢，是以鬼道生生世世，不破不灭。若用亡魂挡咒，咒法尽归操持之人之手，魏兄，你能保证数十年间，不以此为祸，天下太平吗？”

魏书照眯着眼睛瞧他，赵朔回望，“魏兄，在下并无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这可改朝换代的秘术，即使是圣人也未必能抵御，加诸于一人之身未免过于轻率。”

“那你说怎么办，听你的。”魏书照平静答道。

赵朔转头面向丁喜和圆圆，“你们两先出去，找个最近的客栈，我和魏书照处理完了去找你们。

两人感到十分莫名，自是不愿，可那魏书照又把姜画和黥面妇人叫出来了，丁喜的满身本领在这种神秘力量面前是没有用武之地的，亡魂会中毒吗？吃巴豆会拉肚子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圆圆就更不用说了，花拳绣腿，跟小婉打一架都不一定能赢。两人不得已只能掉转头，边走边讲些编排的小话，殊不知尽数落在当事二人耳中。

-

在客栈，圆圆搞定六笼大肉包子，丁喜翻完三本你侬我侬的话本子后，赵朔与魏书照终于回来了。

丁喜跑上去确认战况如何，赵朔笑了笑，“都解决了。”丁喜瞧他脸色惨白，说话声音气若游丝，而魏书照却依旧满面红光，不由得狐疑问道：“你把他给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