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之未见青山老+番外(166)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姜修竹想了一下,道:“我让碧螺给你擦擦身子,你再睡一会儿。”
“嗯。”
碧螺收拾了情绪后,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姜德音的情绪似乎一直停留在刚刚的消息中,她疲惫地躺在那里。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她惊得拉住碧螺的手,颤抖着问道:“青黛呢?”
碧螺的身子顿时僵住,她愣愣地看着姜德音。
姜德音的心里沉沉的,她勉强笑了笑,又问了一句:“碧螺,青黛呢?”
碧螺扯了扯嘴角,吞吞吐吐地道:“青黛受了点伤,正躺着呢。”
“我去看看她。”姜德音吃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脚才落地,差点就跌到在地。
碧螺扶住她,急急忙忙地道:“姑娘,你先休息,等好点再去看。”
姜德音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去看看,就回来休息。”
碧螺没有放开手,她扶着姜德音不让走。姜德音回头看着碧螺,脸上的神情沉了下来,她小声地道:“碧螺,你别气,我就去看看青黛,看到她,我就回来歇着。”
碧螺看着姜德音双眼,突然跪了下来,哭着道:“姑娘,青黛没了。”
“你、你说什么?”姜德音有些站不稳,她好像没听清,她又问了一句。
碧螺手捂着面,带着哭腔道:“姑娘,青黛没了,她身上扎了好几箭,抬回府里的时候,就没气了。”
姜德音再也站不住了,她软软地往地上滑去。那时候,她感觉到青黛扑过来了。所以,说好要陪她一辈子的青黛…为了她,再也不能陪着她了。
一双手将姜德音揽进怀里。
姜德音呆呆地转过去,是陆安衍。她的眼里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张了站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安衍抱着她,任由她在怀里嚎啕大哭。
“安衍哥哥,青黛她…都是我不好…”
“阿媛,对不起。”
夜寒如冰,寒风刺骨,这一天,真的太冷。而在这寒冷中酿出的滔天恨意,终于翻涌成火。
元和四年,齐国起兵,十万大军直取西戎、北荒、南蛮。长达七年的平夷之战由此拉开序幕。
六年后
大朝会上,文臣武将分站两列,堂上的气氛有些冷凝。
“如无事,就退了吧。”坐在上首的李明恪漠然地开口。
堂上又是一阵沉默,忽然,户部尚书崔鸣岩上前一步,躬身道:“臣有本奏。”
李明恪皱了皱眉头,久坐不语,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说吧。”
崔鸣岩直起身子,郑重地道:“禀陛下,潮州、青州、庆州从去岁起接连遭遇旱涝灾害,颗粒无收,府官上奏,请求减免税收。”
“准。”李明恪脸色不变,点头应道。
军部监正燕擎看了下文臣首位的陈相爷,走了出来,躬身道:“臣有本奏。”
李明恪有些不虞,但也没有其他意思,颔首道:“说。”
“禀陛下,日前接前线急报,西境兵力不足,北境定北军伤员众多,再战怕是力有未逮。”
“征兵。”李明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兵部尚书王鹤脸色大变,他急忙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不可,连年征战,连年征兵,当下境内男丁,可谓是十室九空,再征,只怕是要起民变了。”
此言出,四下俱惊。
李明恪眼神沉沉地看着王鹤,在他就要开口前,站在武将首列的陆安衍站了出来。
陆安衍躬身一礼,温声道:“禀陛下,臣有话说。”
身着黑色朝服的陆安衍,腰束革带,清瘦的身躯显得人极为单薄。面上纵然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也难掩一身的雅正贵气。
李明恪看着出列的陆安衍,原本冷凝成冰的面容微微柔和,他的声音也稍微和缓了些:“嗯,爱卿请说。”
“前线兵力不足,暂时不必征兵,南蛮已平,恰好可以调南境部分驻军前往西境。而北境伤员众多,北荒亦然,此刻让北境驻军以突袭为主,不必大规模开战,休整一段后,待南蛮全面整合归属,再征调南境驻军前往支援北境。”陆安衍有条不紊地将话说完。
李明恪绷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悠悠地道:“爱卿此言甚是有理。”
而此时,户部尚书崔鸣岩甚是不满地看了一眼陆安衍,朝李明恪一拜,道:“禀陛下,兵力征调可以暂缓,可是粮草不足,国库…已有不足。”
李明恪刚刚绽开的笑容收了回来,他沉沉地道:“粮草不足,那就从江南粮库调集。国库不足,就削减用度,提高税银征收。”
崔鸣岩还没回话,户部侍郎杨熙匆匆站了出来,一躬身,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焦虑,急切地道:“陛下,不可。江南粮库的储粮已到底线,且今年春起,暴雨不停,江南水患严重,春耕不容乐观,届时秋收只怕是难达储量标准。税银去年就提高了,已经比往年高了一成,若今年再提,农户要活不下去了。陛下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