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和亲的公主不行(41)
阿史那奕铁青着脸查看现场的时候,听见了马蹄声。
很多。
要死。
跑!
仓促间回头看了一眼,阿史那奕顿时眼前发黑,是灰隼的人。
灰隼是阿木手底下的一个情报组织,迅疾如风,侵略如火,专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一但被他们盯上,便如跗骨之蛆,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史那奕作为一个战五渣,所能仰仗的不过是敌明我暗,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来布置足够的陷阱,但现在他的陷阱被缺了大德的王八蛋破坏了,还骗得他回来查看,一头跟追兵撞上了!
阿史那奕觉得今日出门大抵是忘了看黄历。
护卫都是姐夫李稷的亲兵,个个武功高强,但后面的追兵有二十一个,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弱,不过一会儿工夫,护卫已经折了三个,追兵却开始放肆大笑提前庆祝。
阿史那奕闷头狂奔,不时被林子里垂下来的枝枝蔓蔓抽在身上脸上,生疼生疼的,十分狼狈,且憋屈。
这狼狈中竟然还有一丝诡异的庆幸,他庆幸自己这幅德行没被那姑娘看见,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当初那么狼狈的模样都被她见过了,在她面前维持脸面似乎并没有必要。
如果这回逃不掉,那死前能见她一面,不管多狼狈我也愿意啊……
有破空之声传来,一支粗大的铁木箭穿过莽莽林海,落在一名追兵的背心,又自前胸冒出森寒的箭镞来。
白羽箭去势不止,在追兵胸口震荡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裹挟着鲜血扎进前面一个人的心脏。
阿史那奕愣了愣神,扭头望着那支扎在追兵身上的铁木箭,顿时有些移不开眼。
“快走!”一名亲兵咆哮一声,将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阿史那奕一把扯了过来,扬手一把匕首扎在马屁股上,疯了一般向前蹿去。
“白——”阿史那奕徒劳地伸出手,到底还是没能把那个名字喊出口。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阿史那奕苦笑了一下,她躲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过来。
十四
白檀想过很多次自己会怎么死,是被草原上穷凶极恶的匪盗砍死,还是因为困厄而死,抑或是遇上抵挡不住的天灾无奈赴死。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愿意接受。
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抓进幽暗的地牢里被刑讯至死。
作为一个射雕手,这种死法大约有些不够体面。
阿史那奕应该逃走了吧?他应该没发现我,这样就好。
便宜徒弟麻药解了吧,这熊孩子当小乞丐都能活得风生水起,应该不用为他操心。
白檀耳边聒噪得很,灰隼的人一直在问些不知所谓的问题,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任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跑马灯似得转。
又一鞭子落在她的背上,外衣被抽烂了,露出白皙的背部,殷红的血珠滚下来,白檀闷哼了一声,想起熊孩子那天给她包扎的模样。
而熊孩子此刻正和阿史那奕蹲在城外。
“这三年,你死哪儿去了?”阿史那奕语气硬邦邦的。
阿史那默冷着脸,针锋相对:“反正没死,倒是你,废材一个,怎么活下来的?”
阿史那奕不说话,哼了一声:“跟我回去。”
“回?回哪儿?咱家就在这儿,你回一个我看看?”熊孩子皱着眉,眼里迸出戾气,跟白檀面前人小鬼大的模样判若两人。
阿史那奕不说话,半晌扭头看过去,才发现这熊孩子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到底才十岁,一个人流浪了两三年,从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变成小乞丐,他被送走的时候身边有十来个护卫,如今却一个都不见,可想而知这一路的艰难险阻。
阿史那奕想起三年前自己被星辰送到军城的时候,怕是比阿史那默还不如,换了他一个人流落草原,他不一定能活下去。
很难得的,这对打小不对付的兄弟有了片刻的平和。
阿史那奕伸手摸了摸熊孩子软软的头发:“别哭了,难看。”
熊孩子一巴掌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驴脾气,”阿史那奕揪了一把他的头发,“跟我回军城,咱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回去跟姐姐姐夫商量一下吧!”
阿史那默难以置信道:“姐真嫁给那个废物了?”
阿史那奕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个我看看?”熊孩子斜眼看他,满脸都写得不服来打一架。
见阿史那奕不搭理他,他又闷闷道:“我不回去。”
“不想回去你干嘛来找我?”阿史那奕觉得这孩子脑子怕是有病,其又熊又蠢的特质简直让同一母胎的他感觉到了连坐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