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后(18)
她本就生的漂亮,今日还略施粉黛,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赵归雁长相不似赵清鸿,应该肖似其母。可杨氏没有见过她的生母,但从赵归雁的姿容上,也能窥得一二,那必然也是个美人。
杨氏保养得宜的指甲抠了下掌心,压下心底的愤恨,说道:“你第一次来我的院子,我也不好使唤你,可让你干等着什么都不干,落到旁人口中又会说你不孝,思来想去,我给你找了个活计。”
说着,杨氏用手撑着脑袋,颇为苦闷道,“我最近总觉心悸难眠,保不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她顿了顿,眼神似有若无地往赵归雁身上飘去。
赵归雁袖子下的手紧了紧,表面仍是浅笑安然的模样。
杨氏又道:“你若是有心,替我去香积寺祈福吧。”
赵归雁犹豫地问:“香积寺?”
前几日大雪封山,如今化雪,正是山路湿滑之时,香积寺又建在地势陡峭的山顶,根本难于行走。
“你可是不愿?也难怪,你如今是要去宫里当娘娘的人,怎可纡尊降贵地去替我祈福?是我痴心妄想了。”杨氏道。
赵归雁抬头,看到杨氏脸上是遗憾的神色,眼底却是明晃晃的恶意,心知她是为了刁难她。
她浅笑着应下:“女儿愿意的。”
若是不答应,杨氏就会到处宣扬她的“不孝”。
若是以前她无所谓,可现在她要入宫,名声格外重要。
杨氏见她应下,又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请安回去就立刻动身吧。”
“是。”赵归雁颔首应下。
此时府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正屋请安,赵云莺挂着笑的脸在看到赵归雁的一瞬间僵住了。
“母亲,她怎么在这里?”赵云莺下意识质问道。
杨氏见她进来第一句话语气就这样冲,顿时拉下脸,叱责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赵云莺脸色微白,不敢再放肆,恭恭敬敬地行礼:“母亲万安。”
她刚要直起膝盖,杨氏又道:“你还未和小五见礼。”
赵云莺震惊抬头,不敢相信杨氏的话。
她给赵归雁行礼?凭什么?
眼角余光看到她腰间那块洁白无瑕的莲花佩,顿时心里涌上嫉妒。
嫡女?!
杨氏对自己的权威有着绝对的执着。譬如现在,她即便不喜赵归雁,可她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女儿。赵云莺若是当着她的面轻慢赵归雁,在她看来就是打她的脸。
杨氏冷冷地说:“嫡庶尊卑也不懂了吗?”
赵云莺讪讪地朝赵归雁屈膝:“五妹妹安。”
赵归雁见她苦着脸行礼,一直绷着的心稍稍露出几分窃喜,恶人还需恶人磨。不过她面上神色无异,学着赵青鸾的样子,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赵云莺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嫡女的架势摆得倒挺足!
杨氏不喜欢赵云莺一干庶出,让他们请了安就离开了。
采月跟在赵归雁身后,满脸的愁苦:“香积寺远在郊外,加之山路崎岖,以前总有人在那里出事,化雪的时候少有人去寺里祈福,夫人这不是摆明了折磨您吗?”
赵归雁道:“莫要担心了,到时候我们小心些,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采月只好压下心底的担忧,跟着她一起去寻车夫。
赵归雁这几日在府中很受人巴结,车夫瞧见是她用马车,特意在马厩里挑了一匹最健壮的马给她,一顿天花乱坠的夸赞,生怕被她觉得自己糊弄她。
赵归雁上了马车,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很是好闻的幽香,才发现车厢里铺了厚厚的毛毯,车壁上还有暗格,里面准备了茶点和书籍,很是周全。
赵归雁咋舌,自己以前坐的都是青蓬马车,内里空荡荡的,哪有这等享受?
她摸了摸身下柔软的毛毯,忽然升起了几分困意。
这毯子睡起来恐怕很舒服吧?
赵归雁歪了歪身子,趴在上面,采月诧异:“小姐,您怎么就躺下了?”
赵归雁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路途遥远,难得我干坐着不成?”
采月指了指书,道:“您可以看些书打发时间呀!”
赵归雁皱眉,有些嫌弃:“全都是迂腐的规矩,不看!”
这马车应是给府里的女眷准备的,悬挂的饰品是女儿家爱戴的香囊,布置的颜色也都粉嫩娇艳。
这些还好,唯独给她们打发时间的书册子,都是些刻板迂腐的女诫闺训。
赵归雁最是不喜欢被拘束的感觉,若让她去读这些,她还不如睡觉呢!
采月无奈,也不再劝,轻手轻脚地将车帘放下来,遮住明亮的光线。
赵归雁倚靠在软枕上,左右轻晃间竟不自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