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娇(96)

作者:骑猪上清华

素瓷压下心底羞愧,赶忙进去倒了杯清水给虞媗,虞媗渴极了,几口喝完,素瓷便又倒了一杯,她依然喝掉,素瓷怕她还渴,还想再倒,她摇摇手,慢慢走回榻间,侧身躺下来,安静的像个哑巴。

张嬷嬷领着宫女进来送早膳,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食物,张嬷嬷小步到榻前,哄着她道,“殿下,您多少吃点再睡,身子熬不住。”

虞媗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素瓷悄悄在张嬷嬷耳边说道,“殿下脚上栓了链子,走不到桌子那里。”

张嬷嬷听着眼睛泛红,暗暗骂了句孽障,叫宫女撤了桌子,搬来炕桌支在榻侧,摆好早膳,才敢扶虞媗起来,舀着粥喂她喝了半碗,又添了几样她爱吃的早点,直听她打嗝,才叫人进来撤走碗碟,张嬷嬷摸摸虞媗,老泪纵横,“殿下埋怨奴是对的,奴自个儿命贱,可家中还有个弟弟……”

素瓷也哭道,“奴婢对不起殿下……”

那次萧复以她们的性命和家人要挟,本来就做得狠,拿捏人极容易,虞媗能理解她们,可是心底却放不下这层隔阂,主仆关系崩裂后,她才能了无牵挂的逃跑。

就像现在,这两人向她忏悔,她原谅了,之后萧复再依样画葫芦威胁她们,她们还是会听萧复的话。

有一次就有二次。

可是虞媗在这深宫中,能用的人只有她们。

她们听萧复的话,她们也听她的,她需要利用这两个人,皇兄的人大概知道她被抓回宫,必定还留在镐京这里,伺机而动,她自己出不去,她得想办法跟他们搭上线。

这两人她离不得。

虞媗对她们温柔笑道,“我之前就说不怪你们,现在更不会怪你们。”

两人听她这么说,更是愧疚不已,正要和她说说体己话。

张怀带着许多人进殿,站在隔门外敬声道,“奴才奉陛下旨意,来请皇后娘娘入坤宁宫。”

虞媗倏忽明白萧复昨晚说的,要把她关在坤宁宫的金笼里,这不是假话,她拍拍两人的手,她们便噎下话,扶她梳洗。

张怀侧头瞥过身后的李玉真,李玉真弓着腰走到虞媗身边,“奴婢替娘娘解掉链子。”

她蹲到地上,拿出萧复给她的钥匙将锁解开。

虞媗俯视这个宫女,萧复能把钥匙给她,说明她是萧复身边的人,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玉真连忙道,“回娘娘,奴婢名叫李玉真。”

虞媗眉头皱起,她和李玉真仅见过一面,还是五岁那年,母后寿辰,宴请了许多大臣的夫人入内廷,她那时坐在母后怀里,看着李玉真在堂下背贺寿诗,小小年纪,毫不怯场,和她那位古板傲然的父亲相比,她更像她的母亲,落落大方,后来她长大了,京里传出她的才名,人人都说她是镐京第一才女,便是因她的才名,父皇才想让皇兄娶她。

她再听到李玉真这个名字,所有人都说,萧复要娶她做皇后,真是老天爷开了个大玩笑,她被迫当皇后,李玉真倒成了宫女,她有时真的搞不懂萧复的心思,明明以前那么贪权恋势,为了当上皇帝,什么事都敢做,他的皇位还没坐稳,最应该做的就是迎娶李玉真,巩固帝位,让朝臣都不再违抗他。

可是他就像吃了疯药,胡作非为,他的帝位、他的权势似乎到他手里后,就不再重要了。

张怀在外面催,“娘娘快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虞媗搭着素瓷的手离开瑶华殿,殿内的宫女跟在她后面,慢悠悠的走出去,李玉真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不看脸的时候,她们的背影着实像,可是只要转过身,谁也不会将她们错认了,就像薛棠柔说的,这位前朝公主长了一张祸水脸,勾的萧复神魂颠倒,连金屋藏娇的事都做的出来。

明明只配做个宠妃,却非要占着后位,哪朝哪国的皇后都不会是她这样的女人。

——

坤宁宫居中,以前是虞媗母后住的地方,她母后脾性温婉,宫中陈设古朴,并不爱奢侈,虞媗入坤宁宫后,发觉这宫内所有东西都换了,这里任何东西都印有母后的回忆,换了,这些回忆悉数失去了附着,它们彻底消失,虞媗再也无法睹物思人,她快步往内殿走,脚下踩着汉白玉石,每走一步,她就难受一分,这里什么都没了,金器银具,整个宫内变得异常陌生。

她忽地暂住脚。

那阁房中放了个金笼,萧复坐在金笼旁朝她招手,“过来。”

虞媗不由趔趄,旋身朝外跑。

坤宁宫的大门自外面关紧,她逐渐跑停,仰头望着那扇门,她不可能打开这扇门,她求萧复,萧复也不会放过她,萧复要磨掉她的骨气,让她做个什么都不懂,只能仰仗他宠爱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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