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裙下质(59)
凉风吹过,盆景枝叶颤颤,楼心婳笔直朝它走去,将杯中茶水往它土中泼掉。
杯中余下的纸泡过水后变得软烂,楼心婳也把它跟着一起戳入土里,埋好。
三皇子……三皇子不知道为什么,想为那盆绿植掬一把辛酸泪。
偏殿。
怀策听见脚步声,抬眸望去。
办完事的楼心婳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嫩白的手。
“本宫来接你了,回忘忧宫吧。”
于是,三皇子宫里的内侍便见方才一直端坐着,面无表情到有些令人胆寒的雍国皇子,面上漾出笑意。
怀策把自己的手搭上,反握住乐宁公主的手,起身走在她身侧。
适才筑起的无形冰墙,就好像在乐宁公主踏进来的那一瞬间,完全消融。
小内侍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几分恍惚。
好似他认为雍国来的质子高冷不易接近,都是他错觉。
走在回宫路上的怀策,问出自昨夜以来就想问出的问题。
“公主为何不继续唤我‘大殿下’?”
昨日她醒来后,似就只唤过一次,后来都用“你”来喊的自己。
楼心婳恰好也想针对这个问题想出解法,她颇有些嫌弃地说:“有人说,本宫那样喊,会以为本宫在喊他。”
说出这句话,连当时的情境都彷佛再回忆了一次那般,楼心婳颇为不适地皱起眉头。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就算楼心婳没指名道姓,怀策也再清楚不过,她说的是谁。
怀策闻言,嘴角笑意凝滞,唇角往下撇了撇。
他声音稍淡,既知原委,他自然也不想再听乐宁公主那样喊自己。
怀策问:“那公主希望怎么喊?直接喊名字?”
楼心婳偏头想了想,眼神扫向他。
因为怀策比她高,所以楼心婳看向他时得往上看。
她眼尾本就生得微往上挑,这样看人时,显得眼神特别勾人,奈何本人自己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楼心婳顺着他话中意思,喊了他:“怀策?”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尚不确定是否要这样喊他,字句说得不太肯定,尾音略飘。
被她这样念出自己名字,怀策思绪也跟着一滞。
怀策还没多说什么,楼心婳自己就皱起眉头,显得不是相当满意。
“这样叫人全名,好像要骂人似的,换一个!”
怀策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只嘴角的弧度也平淡些许。
他问:“公主要换哪个?”
喊他公子?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这样喊着,似更显生疏。
楼心婳眼睛转了转,这回看向怀策的眼里带着灵动的笑意。
怀策原先认为,自己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本以为,乐宁公主之后再喊什么,总比喊自己全名,都来得更好。
起码不会让他听了,连该有的反应都变慢。
可偏偏乐宁公主不按牌理出牌。
在怀策迎向她那双淡琥珀色的眼时,乐宁公主说话了。
她喊的他──
“阿策。”
第29章 婳婳
安王妃坐在镜台前梳妆。
她从左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一金属小盒。
小盒不到掌心大小, 是个阖起的贝壳模样。
安王妃揭开盒盖,垂首嗅了下泛着淡淡花香的檀色口脂,嘴角微扬。
她以指尖沾了几许, 轻轻抹在唇上。
身后的侍女替她挽好头发, 从镜子里瞧见王妃喜悦的面色, 自己也跟着露出笑容。
她眸子扫过妆台上那些崭新的眉黛与胭脂水粉,附耳对安王妃说:“王妃,王爷对您真好!”
这些都是安王这几日给王妃买回来的,皆非凡品, 比以前所用的,那是不知道还要顺手多少。
被分来王妃身边伺候时,侍女还想过, 这一辈子怕是就这么耗着了, 毕竟安王府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安王与王妃貌合神离。
跟着一个不受宠的主子, 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 也就只有安王妃是个良善的,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极好, 服侍到最后,那也多了几分真心, 所以特别心疼安王妃。
外头说的安王夫妻相敬如宾,那是在外人面前的表现, 实际关起门来, 他们这些当下人的看得是清清楚楚──安王不喜这个周国来的王妃。
夜里连在王妃院里歇息的次数都少, 更别提白日过来,或是买东西讨她欢心了。
但自从前几日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
安王不光日日到王妃院里坐坐, 连夜里也会歇下,更会买些他平日向来不多加研究的眉黛口脂来赠与王妃,把郁郁寡欢的王妃哄得是眉开眼笑,日日都很用心妆扮自己。
被侍女取笑了,安王妃也不恼。
她露出腼腆的笑,嗔了侍女一句:“就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