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摊上事了(75)
“你与她姐妹一场,何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钱宝莱定定凝视燕怀舒,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与燕雪灵年纪相差甚多,兄妹却感情很好。他怎么能懂兄弟姐妹多了的烦恼?
钱宝莱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似是嘲讽又似是悲哀的神色,阴阳怪气道:“你身为将军效命于皇室,自然知道皇位之争避无可避。为了权势名利,兄弟姐妹又如何?不过是自己稳坐高位前的踏脚石罢了。”
亘古通今,皇室与朝堂之争风谲云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身为镇国将军,燕怀舒即使不想牵涉其中也身不由己。然则钱宝莱用这能左右天下的皇室之争来比喻她与钱绣莹的关系却有不妥。
燕怀舒沉默地注视着钱宝莱包扎了药膏的十指,良久才低声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夜已深,你好生休息,燕某告辞了。”说完他便起身端着汤碗推门离开。
钱宝莱目送他离去的身影,方才想起刚才那汤应是他亲手熬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去接昭月公主回来后似乎变了。
烧虽然已经退了,身上和指头的伤也处理包扎好。可疼痛的感觉还未消去,她只是微微一动就能牵扯出阵阵疼痛。
她的疼痛她定会让钱绣莹偿还。
燕怀舒昨夜没把细枝末节告诉钱宝莱,因为他觉得不重要。扶玉可不那么想。第二日来替钱宝莱更衣换药时,那张嘴就说个不停。
包括燕怀舒知道她被关进牢里后到钱府来安抚人心,又派人四处查探,圣上下旨降罪还特地进宫为她求情之事。还包括他与陆向谦二人联手揭穿钱绣穿毒害钱宝笙,以此查出她陷害钱宝莱的种种罪状。
扶玉的话与燕怀舒的有出入,坐于床塌边解下衣衫的钱宝莱问:“怎么他与你说的不一样?圣上不是因为与他商量好才假装降罪于我?”
扶玉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她把新药敷在钱宝莱的后背道:“小姐,这些我都是从陆少爷那里听说。圣上原本听了琰王与昭月公主的话才下旨降罪,是将军进宫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圣上才改变了主意。陆少爷还说将军不知他早已知情,还诓骗他说是圣上故意大张旗鼓,好让歹人原形毕露。”
钱宝莱并非愚笨之人,听扶玉说了这么多,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不管如何,她还是好好的回到了钱府。只是:“……衡之可有来过钱府?”
“将军把伤重的你从牢里带回来后,陆少爷就一直待在府里。可得知你没什么大碍后就走掉了。”
“……我知道了。”钱宝莱好像明白他不敢与她见面的原因。想着想着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是燕怀舒把我从牢里带回来的?”
扶玉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就忍俊不禁道:“小姐,我看将军是真的放下林小姐了。你没见着,当时将军把你从牢里一路抱回府的神色。陆少爷要帮忙他还不乐意。我还从未见过将军那种模样。”
越说钱宝莱越心慌。果然不是她的错觉,燕怀舒是真的变了。到底怎么回事?
扶玉小心翼翼替钱宝莱换好药,为她更好衣准备收拾时,燕怀舒像是算好时辰般端着汤碗进来了。
“将军。”扶玉连忙起身行礼。
他挥挥手,道:“扶玉你去看看夫人的药熬好没有。”
扶玉闻言心里喜滋滋的朝钱宝莱满含深意地望了一眼,才领命快步走出屋里。
燕怀舒今日穿了一身盘领玄青色箭袍,乌发用一根黛色翡翠玉环丝绦系起,使他显得与平日多出些不同。
他几步便到了床塌边坐下。身上那威迫感倒是不曾减少过,钱宝莱也已经习惯了。她抬眸对上燕怀舒没有丝毫表情的刚毅俊脸:“你不必亲自为我熬汤,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不用再补了。”
“你未受过牢狱之苦,不趁现在好好滋补,指不定以后会落下病根。”燕怀舒说着,已经低头吹温勺子里的汤药递到她的唇边。
刚才扶玉还说了这些天都是燕怀舒寸步不离的在照顾她。扶玉和拾珠想替他分担,他还不愿假手于人。
不知道还好。知道后总觉得与他单独相处很尴尬。钱宝莱心里窘迫,嘴还是乖乖张开喝汤。
一边喝还一边偷偷观察燕怀舒的样子。然而钱宝莱无法从他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一碗汤喝完,两人的目光恰巧又对上了。燕怀舒默然片刻,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残留在钱宝莱嘴角的汤渣。钱宝莱心里咯噔一下,吓到了。她怔怔看着他缓缓收回手,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你明明很讨厌我,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