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柔清倌竟是海王(149)
茶珠隐约察觉到了怪异之处,刘管事他们三个大男人,不可能杀不掉岁星。可为什么府里的人却浑然不在意岁星的下落?难道她没有死,那她为什么没有归府?
初七这夜,茶珠早早地梳洗了,躺在床上看殷姑娘送来的话本。在闺阁女眷中闻名遐迩的手抄本,她拿在手里小心翻看着,但床头的蜡烛燃了小半截,她还未翻几页,心里思绪纷杂。
子时的梆子敲过,她疲倦地放下话本,吹灭了床头小几上的烛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片刻,晚膳喝的鸡汤在肚里闹腾,她翻身起来解手。
夜色中,她轻手轻脚地绕开了守夜的芳雨,走到恭桶上坐下,突然听到门开了,她惊讶地提着裤子站起来,轻唤了一声:“芳雨?”
她掀开帷帐,闻到一股甘甜的酒香,借着门口在风雪中摇晃的灯笼光,看到芳雨还坐在软垫上睡觉,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她。
严铮蓦地转头,发现茶珠不在床上,她从帷帐后走出来,又笑又恼地盯着他。
他手里拿着一支枝条清癯,重瓣黄香梅,正要将瓶子里的红梅换掉,他被茶珠发现了,本想转身就走,但仗着酒劲他磊落地坐在正对拔步床的罗汉床上,垂着头不置一词。
茶珠递上一杯温茶,“老远就闻到冲天的酒气,今日什么事这么开心,喝这么多酒。”
芳雨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悠悠醒转过来,她行了一礼匆匆退出去,“奴婢去熬一碗银耳羹。”
茶珠抬手轻触他的额头,他额头冰凉,双颊倒是因酒气沾了一点温热,大氅上挂着细密的雪水,她听到屋外阿健在与芳雨低语,两人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
严铮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呼了一口气,温热的鼻息灼在她的掌心,“我先睡了,明早康平伯幼子办满月酒,我一早要去。”他说着便躺在罗汉床上,背对着她没有了动静。
“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茶珠推了推他,罗汉床略短,他躬着腿拢了拢玄青色的大氅。
茶珠的手伸到他的脖子前,将他系在前襟的活扣解开,又把他压在身下的湿润大氅脱了下来,“你去床上睡吧,我睡这里。”
“我就在这里。”他含糊了一句,自己将鞋袜脱了扔在地毯上,又说,“记得早些叫我。”然后又背对着她躺下。
茶珠知晓他没有睡,她屈膝坐在罗汉床上,“你既没睡,便听我说。”
她轻抿下唇,掂量了七日,到真要开口的时候又有一丝犹豫,“我四岁被人牙子卖给了怡郡王……”
他突然转身朝向她,依旧躬着身子闭着双眼,似乎只是醉梦中的无意为之。她穿着单薄的中衣跪坐在罗汉床上,膝盖抵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有力而强烈的心跳。
茶珠捏着自己大腿上覆盖的柔滑衣摆,双手攥紧成拳,抑制住心头那股胆怯,把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一直很担心皇上会因怡亲王的事牵连他,所以派了我接近你,因为严夫人能在皇上、皇后面前说上话。清业寺相逢那日,是我和匪首安排的英雄救美戏码,牡丹间那日也是我下了迷.药。”
“赏梅宴那日,我听他命令来国公府破坏你和殷姑娘的亲事。”茶珠说完,抬起手指想轻轻地戳一下他,手指还未碰到他的手臂,他却张开了双眼。
他眼神明净,一丝醉酒的迷茫也无,他静静地看向她,似乎在重新认识面前这个人。
窗外的积雪压断了梅花枝,宿鸟扑簌簌惊飞。
茶珠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她可以涌出泪花卖惨,也可以接连致歉再骗他自己全是受怡郡王胁迫,逼不得已。但她往后缩了一寸,垂眸道:“之前说的亲事,你可再仔细考虑清楚,反正也只有严府的人知道这事。你就是此刻赶我出去,也是我咎由自取。”
严铮抓着她的手腕,沉默了许久才说:“年三十那晚,岁星赶到皇宫门口告诉我,你被怡郡王带走了。她那夜翻窗出去后,不放心你,又绕到你房外的院墙边聆听,她听到怡郡王说,‘与你自小情意’,你又央求他带你回西北。”
他说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腕微微使劲,“你此刻与我说的话,是你们发现岁星逃跑之后,担心被我察觉到什么,以退为进的计谋吗?”
茶珠霎时瞪圆了眼睛,她脱口而出:“不是!你误会了!”
“我这几日去惜玉楼找了英妈妈,问她,晚秋那日在后门带你离去的,她口中的‘都是富贵的主’,是指的谁。我过往曾误以为是宸宸,但见他也不得你欢喜,你应付他也并不如英妈妈口中说的辛苦。我这才从英妈妈那里得知,年姑姑是怡郡王的人,晚秋那日你在城东府邸匆匆住了一夜,一早回惜玉楼便被年姑姑接走,是去向怡郡王回禀与我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