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柔清倌竟是海王(111)
他借着马车前暗黄的灯笼光看到这些矮小的木屋、草屋上都堆积着厚厚的冰雪。
风窜进马车里,茶珠缩着脖子笑道:“世子就这么在意那个梅花精?若待会儿那个梅花精留你在雪地里成亲,那我可就自己回去了。”
马车已驶离了小村庄,再往前就是那个山坳了,严铮关上了车窗,他正要与她玩笑几句,却微蹙了眉头,他在关上窗户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但风声太大了,他没有听真切。
茶珠看他靠着车沿蹙眉聆听,“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她摇头,“没有。”
“停一下。”严铮打开车门拍了拍车夫的背。
车夫隔着厚布嘟囔道:“世子,前头就到了。”他打量了一眼车里的姑娘,更小声地说,“放心吧,大家都准备好了。”
马车停在斜坡上,前面便是那片山坳,严铮想了想还是给车夫说:“你往回走,刚路过的那个小村庄里可能有人出事了,我们回去看看。”
车夫叹了一声,这要是驱车往回,也许就赶不上燃放焰火的时候了,但世子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劝。
他驱赶马车在原地转了半圈,又往方才路过的地方驶去,地上的车轱辘痕迹尚未被雪掩埋,走了片刻便到了那个村庄。
严铮往外看了一眼立刻跳下了马车,刚才路过此处,他心里很着急所以频频往外打量,路过村庄最后一家人的时候他想马上就到了,心里难免激动,那时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这户人家草屋矮小,与村里其他的房屋相比都短了半截。
此刻这草屋已经在积雪重压下坍塌了,他怀疑有人被压在了草屋和厚雪下面。
车夫看世子冒着风雪在那里徒手搬运茅草圆木,连忙打着灯笼冲下去帮忙。
茶珠拿起车里的油纸伞,“这是怎么了?”她也跟着跳下了马车,脚刚沾地便冷得直哆嗦,雪已经盖住了她的脚腕,一双锦葵红的绣鞋陷进了积雪之中。
她走到忙碌的两人身边,借着灯笼的火光,她发现严铮头上、肩上堆着重重的雪花,他小呵一声,抬起了一根腿粗的圆木,车夫搬开了圆木下压的茅草,茶珠惊呼一声,“底下有人。”
一袭淡灰色的薄衾裹着一个昏迷的妇女,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两人紧紧依偎在此刻已被冰渣、茅草堆积的床板上。
茶珠蹲下身子手颤抖着摸了摸,两人都尚有极轻的鼻息,严铮把压在她们身上的茅草扔开了,蹲下身子将妇女抱了起来,对车夫说:“去医馆。”
茶珠在后面跟着他,伸手帮着托住妇女怀中的小孩,鹅毛大雪打在身上,她不知怎的一下红了眼眶。
严铮把她们放进了马车里,又回头来拉站在马车边上,因鞋裤尽湿,冻得使不上力气的她。
他蹲在马车前,刚拉住茶珠的手腕便听到不远处的山坳里传来阵阵焰火燃放的声音,茶珠也随着声音往那边望去,只能看到零星的火光在雪夜中绽放,焰火似昙花一现,迅速地消散开去。又有接连不断地焰火冲上来,在黑夜中闪烁了几下便不见踪影。
那点微薄的光彩穿过层层雪幕照在严铮的脸上,他半眯着眼睛,睫毛与发间都堆着冰渣,他浑身湿透了,茶珠察觉到他一向温暖的大掌也因寒冷而颤抖不止。
她被他一把拉上了马车,她又回望了一眼在山坳里瞧不清楚的迷离光彩,“这是你准备的焰火吗?”
他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能看到山坳里乱跳的火光,“嗯,为了庆祝你的生辰。只是你没能近距离看到有一点可惜,而且我把京都能买的焰火都买尽了,想要给你补一场,也要等一些时日了。”
他抹了一把在面上化开的雪,对车夫说,“快点,去医馆。”
马车行了很久,还能听到山坳里焰火绽放的砰砰声,那声音压过了车外喧嚣的风声,让茶珠的心也跟着那密集的火花绽放之声而跳跃。
马车里燃着烤火的铜炉,比外面要温热许多,茶珠蹲在她们身旁,又摸了摸她们还有心跳,她放心了少许。
茶珠看着小女孩冻得青紫的手,她伸手轻轻地拉住那双小手揉搓,冰凉的小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半晌没有温度,她也冻得厉害,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回头看向催促车夫快些的严铮。
“世子,你怎么会知道她们遇险了,夜色那么黑,我就是走着路过那里,也不会猜到下面有人。”
“我听到了一声惊呼。”严铮也回头凑在铜炉前烤火,双手冻得青白一片,“前些年我在西南打仗,那边气候温暖通常是不下雪的,有一年冬天天降大雪,很多木屋都倒塌了,我和一些战友们去帮忙救援灾民,因为那段经历让我见过太多受雪灾的平民,所以刚才我看到大雪堆压在茅草屋上,我一下就想到了那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