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秋波(84)

作者:发电姬

再查下去,线索越来越明朗。

别说这三王愿不愿意配合,裴劭半点不怕得罪人,一声令下,禁军包围三座王府。

许多人求上国公府的大门,国公府大门紧闭。

这势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朝臣不由心惊胆战,这位国公爷,做事极不留余地,不说叛党是否真是三王之中一人,那要是未来皇位,落在这三王里任何一人身上,他可如何是好。

裴劭不是不明白,只是,到他这个高位,无暇顾虑,无需顾虑。

该不安的,是那三位王爷才对。

不多几日,细作终于还是招了,他说他是晋王手下的。

但此事未完,细作心性坚定,也可能胡乱指认,裴劭叫人抄送三份文书,分别送去安顺晋王府,各自写明细作把他们指认出来。

三王府的反应,极为有趣。

晋王是哭着伸冤,以头抢地,顺王是苦笑几番,又言忠心,没认罪也没狡辩。

安王府惶恐不安,年四十余岁的安王,面容枯槁,他对着皇宫,深深一拜,下一刻猛地起身,就要撞柱而亡,要不是安王妃拉得快,这反应,似乎也就落实罪名了。

然而,安王的反应,和细作指认的“晋王”,却是毫不相干。

一个细作,竟把安晋两王,都拖下水。

这样调查了半个月,安晋两王又缕缕被推出来,便是赵王,也重入排查之中。

武平流脑子发热:“怎么这般混乱,为何好像每个王爷都有嫌疑,又好像每个王爷都没有嫌疑?”

李彰蹲在大理寺牢房门口吃饭,他三天没回家了,这禁军内厨的饭实在味道一般,他咽下去,说:“那你不觉得有一个王爷很清白么?”

武平流:“你说顺王?”

是的,混乱之中,年三十九的纨绔顺王,在历经几轮清洗,身上却没沾上一件事。

这种时候的清白,便也不是清白了。

武平流“嘶”了声:“这就是军师的直觉吗?”

李彰吃完饭,盖上食盒,回:“真要论起来,我的直觉还比将军差远了。”

毕竟早在十日前,裴劭就暗地里调查看似最清白的顺王了。

亥时一刻,书房内点着烛火,明亮如昼,裴劭合起口供文书,道:“难怪陛下对他们几个,没一个满意。”

如今就差确凿证据,凡事做过,必有蛛丝马迹,过不了多久,他派出去南边的人回来,顺王必得认罪。

夜里,裴劭小憩一个时辰,梦到林昭昭一言不发,远去的背影,他忽的醒来。

这个梦有几个月没做了,没想到又潜入他的心神之中,冷不丁来一下,叫人只觉过去那几个月,才是梦一般。

他有点口干,起身倒水喝,冰冷的液体划过喉道,似有几分春寒未了。

搁下茶杯,裴劭打开大门,庭中月色旖旎,却有种挥不去的冷清。

忙于搜集谋逆同党证据,已有半个月,没见林昭昭。

长河和落日不曾来找他,说明她过得一如既往,身边也有可靠的暗卫盯着,绝不会出危险。

这样就挺好的。

裴劭又一次抬手,摸了摸额角。

他想起什么,回到房中,在床下拉出一个一臂长宽的红木云纹箱子,箱子许久不曾打开,上面布满灰尘。

裴劭看着箱子,目中闪烁,流露些许留恋。

第二日清晨,他洗漱完,对胡天说:“这箱子先放你这,等我说要给阿暮,你再给她。”

胡天点头应是,收好箱子。

也便是在这一天,裴劭拿到顺王与镇南王勾结的确凿证据——这几年来,顺王养了一群鸽子,专门往南方带信,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也把养鸽人送去南方,甚至准备杀人灭口,只不过没来得及,那人就成了确凿人证。

裴劭带着禁军,直接闯入顺王府,顺王府里女眷低低哭泣,裴劭踹开正堂大门,顺王穿戴隆重,端坐着,似乎正在等他。

这位王爷年三十九,正值壮年,平日做纨绔姿态,也无人怀疑,却有能耐,让京中那些纨绔为他卖命。

顺王起身,模样倒是不卑不亢:“裴劭,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裴劭抬起手,示意后面的人不要跟进来,待房门阖上,他挑张椅子坐下,甚是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捏在手中没喝,说:“你还记得清露夫人么,那个名满京城的画家。”

提到清露,顺王脸色倏地一变。

裴劭说:“你视她为红颜,将她从教坊司里解救出来,只是,将她养在府里,终究负了她,怕被编排,便说清露是嫁给他人。”

这些不难查,人证物证比比皆是。

顺王问:“你想说什么?”

裴劭眯起眼睛,道:“后来清露辗转京城,教导过世家女学生,实则是打探京中各色消息,查到这里,我便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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