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君入罗帷(9)
槐序欲言又止,“是卫国公府……”
“姑娘烧了整整三日也不见退,奴婢没法子了只能去求国公爷,还请姑娘责罚。”
卫扶余弯下腰想要去扶她,谁知略一动,整个身子便疼痛难止。她一开口便感觉嗓子被火烧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不滞。
看来她稍微离沈令闻远些,这身上的恶疾便都会再犯。
“不怪你。”卫扶余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我总归是要回来的。”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答应沈令闻的事情。
若想拿到卷宗必然得回到卫国公府,再者,她也快及笄,总不能真的在龙华寺当尼姑吧。
卫扶余轻轻搁下碗,她抿了抿干裂的唇,忽地问了句,“槐序,你觉得定王世子如何?”
槐序微微一颤,小心翼翼开口。
“如传闻一般阴森可怖。”
那日白雪尽数被染成了血色,槐序甚至为此做了好几天的梦魇。
她扯了扯卫扶余的袖子,轻声劝道:“姑娘,咱们以后还是别招惹这阎王了。”
“他不是阎王。”卫扶余咧嘴笑了笑,“他是救我命的活菩萨。”
“那日怎么说也算是救命之恩,槐序,你说我该如何报答?”
“姑娘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槐序睁圆了眼睛,她吓得跪在地上愣是不敢起来,慌忙劝阻道:“姑娘可知此番为何陛下会亲自赐婚?”
“实在是……这位定王世子在雍州克死过三任未婚妻。”
“没事,他克不死我。”卫扶余喝了两小口茶,不急不缓地说:“再者,我宁愿被他克死,也不愿入世家为妾,亦或者嫁入高家。”
连饮几口热茶让她双唇有了些许血色,卫扶余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真假难辨。
“反正我就是想嫁给他了。”
周砚站在门外突然僵了僵,他低垂着头冷不丁就和绿色小衫的少女对上。
“姑娘,周副将来了。”
卫扶余楞了楞,乌黑圆润的眼睛还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槐序整个人反正是如同霜打茄子一般,她像是不能接受事实一般呆坐在一侧,还是卫扶余拉了她一把她才回了神。
“带周副将去偏房奉茶。”
卫扶余拉了拉槐序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说,他听没听见啊?”
槐序也有些惴惴不安:“以后这些话姑娘还是别说了,被夫人听见了又得发落咱们。”
*
偏房中周砚站在角落颇有些不自在,他手里抓着一件乌金黑的大氅,笔直地站在一侧。
“周副将,你坐吧。”
卫扶余抿抿唇,也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她刚刚随口唬人的话,周砚听了几句。
不过就算听见了也罢,正好回去试探试探沈令闻的心意。
周砚飞快地将大氅递给卫扶余,“世子爷说不做亏本买卖,让您把衣裳洗好了给他递过去。”
“明日来取。”
四下无人,周砚又悄悄补了句,“世子爷顺便还邀你在琵琶巷见。”
卫扶余眼睛闪了闪,她一把抱过厚重的大氅,十分殷勤地说:“放心吧,我一定给世子爷洗的干干净净。”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对着周砚眨眨眼,一副十分上道的模样。
“日后还请周大哥多多指教。”
谁料周砚却连连摆手,一副惶恐的样子。
“我只做份类之事,有关世子爷之事,一概不知。”
“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砚微微侧身,拱手告辞。“不打扰卫姑娘休息了,我先行告退了。”
大约沈令闻这些年实在不受人待见,周砚临走前还是没忍住添上一句。
“卫姑娘要相信水滴石穿四个字。”
卫扶余瞬间就被感动,她捧着厚重的大氅,泪眼婆娑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坚持感化世子爷,永不言弃。”
然后养好身体带着全部身家快乐跑路。
她客客气气地将周砚送往正门,谁知倒是迎面撞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副将怎么这就走了?”
穿手游廊那头徐徐走过来一个人影,她一身宫装雍容华贵,头上佩的玉冠是宫里头才有的式样。
“见到长公主,二姑娘还不行礼?”
立在这女子身边的嬷嬷一脸横肉,面色不善的看着卫扶余。
“拜见母亲。”卫扶余低眉,乖顺的行了礼。
怀柔长公主扶了扶自己的步摇,目光冷冽地。
“不敢承你一声母亲。”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
怀柔长公主身后蓦然窜出来一个少女,这少女身量不高,皮肤却偏黑,好在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也算是炯炯有神。
她此刻打量着卫扶余,又将视线落在周砚的身上。
“我道你为何不肯嫁去高家,原是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