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君入罗帷(63)
卫扶余摇摇头,她沈令闻这个人都没有琢磨明白,如何了解远在雍州的定王府?
“那你可知天下形势?”
“皇室为主诸王辅佐?”
太后摇摇头,指着案台上一副没下完的棋盘道:“皇城内有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暗中交锋,皇城外,雍州定王,幽州魏王,平州襄王,皆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不说这些,就是乌孙、漠北、匈奴,都对大祁虎视眈眈。”
太后又猛地咳了两声,她咽住口鼻,闷声道:“或许你现在觉得这些与你一个小女子无关,可你一旦入了定王府——”
冰冷的瓷玉棋子放在她手心,卫扶余有些微怔,她只记得太后说:“朝堂动局将与你息息相关,生死存亡也只在你一夕之间。”
“非你一人,可是全府阖族性命,又或是天下苍生。”
卫扶余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又或者说现实还轮不到她来思量这么大的问题来。
她连自己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又如何会再想起天下苍生呢。
可是今日太后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她,回宫的路上她拉着槐序的手,神情惴惴不安,她忽地撩开车帘,明亮生动的脸落在燕绥面前。
“阿绥,你说我做好嫁入定王府的准备了吗?”
她以为入定王府只是与沈令闻各取所需,却是发现了定王妃的位置已然不是一个小小卫国公府的庶女那么简单。
她苦着脸,显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问太后定王妃要做什么,太后说让我顺势而为便好。”
“阿绥,什么叫顺势而为阿?”
她一犯难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喊他,声音软绵绵的,似乎只要这么一喊,什么难事都会被解决似的。
事实上,燕绥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他一只手牵着马绳,另一只手离她后背大约还有一寸,然后隔空拍了拍,以示安慰。
既合乎礼仪又不显生疏。
“我会与你一同去雍州,届时万事有我。”
“是啊是啊,奴婢也跟在姑娘后头呢,咱们三个小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都解决了吗?”
卫扶余忽地就心安了,她又一下子钻到马车里,把手塞到槐序的袖子里头取暖,笑嘻嘻说:“你们说得对,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了。”
“只是总觉得亏欠了沈令闻,原先我蹭他点气运,顺道帮他缓解头疼,是个两不相欠的买卖,现在白白占了定王妃的名头,倒是又欠了他一笔。”
“那姑娘以身相许呗。”
四下无人,槐序说话也大胆了起来,开始开起了她的玩笑。在她看来,沈令闻容貌俊秀,在京城的一众贵公子哥里面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最重要的是,对旁人都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每每到了自家姑娘这儿又是一副百依百顺的做派。
可惜她家姑娘看不明白。
当真是当局者迷呀。
“槐序,你是不是想嫁人了!”卫扶余将手毫不客气地塞到她的脖颈里,张扬舞爪道:“你再胡说我就把你嫁出去!”
“燕绥,姑娘欺负人了,她打人了,你快进来帮我。”
槐序被她冰冷的手冻得一激灵,赶忙往后头躲,只可惜她身子没有卫扶余灵巧,还没有几下便被她逼至车厢角落。
燕绥只在外头看戏,听见里面的动静也只是说了句,“你若不胡说,她如何会揍你?”
槐序不依,她一边躲着卫扶余挠她痒痒,一边嚷嚷道:“燕绥,你从小就只护着她。”
里头的动静还不见停,见此燕绥慢慢勒住马绳,对里头小声提醒道:“卫国公府要到了。”
于是马车里的两个小姑娘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槐序还伸手替卫扶余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发髻。
“等咱们出了京城,就在雍州买个大宅子,到时候咱们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也好过在这里日日吃青菜粥。”卫扶余晃了晃手里的一串钥匙,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这些都是太后给我的嫁妆,再算上卫国公府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如今我也算是家财万贯了。”
“姑娘现下还是想想自己只绣好半个袖子的嫁衣吧,没有多少日姑娘便要出嫁了。”槐序忍不住泼了冷水,果然见卫扶余脸垮了下来,直拉着她的袖子道:“好槐序,您帮帮我吧,我真不好绣嫁衣。”
槐序只道:“嫁人只有一次,这嫁衣只能自己绣。”
“有本事绣嫁衣的事情姑娘也让燕绥帮你呀。”
“燕绥,燕绥,燕绥——”
话音戛然而止,卫扶余的脚步停在自己的闺房前,目瞪口呆。
然后她不敢置信地回头,问槐序,“你是不是偷偷拿我嫁妆钱买东西了?”
槐序咽了咽口水,说:“姑娘目前拿到手的嫁妆钱应该不够买这些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