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花月(195)
有费易平那么一个姐夫忒糟心,万不能再多孙奎那样的妹夫,扳倒孙奎迫在眉睫。
要想扳倒孙奎,还得用以前想的办法,齐安腿骨折已痊愈,杂事有他打理,崔扶风埋头铜镜的创新。
这日,齐安忽来报,陶家镜坊在大量囤积制铜镜主材料铜,湖州城及湖州附近州郡市面上的铜价格暴涨,是以前的数倍。
陶家从正月里就开始了,只是行动隐蔽,故无人察觉,至此时市面上铜供应短缺,大家方察觉。
崔扶风一愣,想起年前跟陶柏年归林居前碰面,他约自己联手整治费易平,想来便是为此事了。
“家主,咱们库里铜的存量只够制半个月的铜镜,怎么办?”齐安道,眼巴巴看着崔扶风。
“让我想想,你先下去。”崔扶风挥手,心乱如麻。
她去找陶柏年,他自然会以正常价格卖一批铜给齐家,齐家当是无虞。
费家则不然。
铜镜利润并没有许多,铜价暴涨,费家镜本就夹缝中生存,镜坊倒闭在朝夕间。
崔梅蕊刚刚害喜,费家镜坊倒闭了,她定会受打击,能不能安然?
跟陶柏年商量,请他收手,放费家一马?
且不说这么做会与陶柏年纠缠不清,只说陶家现状,购进几个州郡市面上的铜,陶家当是倾尽所有,甚至借贷了,让陶柏年收手,置他于何地。
坐视费家镜坊倒闭不理,她姐姐怎么办?
虽然费家镜坊倒闭了,以费家的家底一家子也是生活无忧的,可是,对于一个制镜世家出身的人来说,镜坊倒闭了,比杀了他还难受,费易平本来就是一个小人,家败,对她姐姐肯定没有好脸色。
“大嫂。”
小心翼翼的叫喊,崔扶风抬头,眼前齐明毓关切地看着她,周围静悄悄,竟是日暮了,镜工们都歇工走了。
“我没事,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再走。”崔扶风强笑。
齐明毓沉默着看了崔扶风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大嫂也早些回家。”说着便走了。
自年前议亲起,许是自觉长大了,他没以前那么粘崔扶风了。
崔扶风也没在意,要思量的事太多,齐明毓很懂事,不需她操心。
稀微的光线缓缓消失,镜坊沉浸进黑暗中,沉暗里忽地响起脚步声,自远而近,靴声杳杳,渐次近了,红光透了进来,崔扶风茫然抬头,镜坊大门外一个高挑的人影,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崔扶风跳起来,下意识想关镜坊大门,走了几步回神,冷静下来,走到灯台前,点亮灯火。
陶柏年把灯笼挂到大门上,缓缓走了进来。
“这么晚还没回去?”他问,客套而疏离。
崔扶风“嗯”了一声。
两人离得七八步站着,相对无言。
许久,陶柏年僵硬地嘻笑了一声:“不请我坐下?”
“陶二郎请坐。”崔扶风心不在焉打了个手势。
面对面坐下,又是无言的沉默。
许久,陶柏年道:“你听说铜涨价了吧?”
“刚听说。”崔扶风木然。
“我要对付的是费易平,让齐安到我家镜坊来,我以正常价格给齐家三个月所需的铜,三个月后,铜价便会恢复正常了。”
“多谢!”崔扶风心不在焉道。
又是一阵沉寂。
陶柏年一只手搁到案面上,来回摩挲,许久,低声问:“你怎么啦?”
跟年前归林居相比,不仅是暧昧,而是赤-裸-裸的缠绵悱恻。
崔扶风心中焦躁更甚。
明明欲远离的,为何反而泥足深陷。
他没什么行动,可火一般的眼神,欲说还休的姿势,精神上已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动作了。
“崔扶风。”陶柏年又叫,身体前倾探过矮案,脸庞凑到崔扶风跟前,眼底深深的关切担忧,“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
崔扶风垂睫。
她什么都不能说。
无论是“我大姐害喜了。”
还是“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前一句说出口,要让陶柏年怎么办。
后一句话,说也白说,从年前到现在,半年过去,两人只见过廖廖两面。
不见面,并不意味着就能斩断一切。
第104章 害喜
“可是怪我没有事先跟你通气?”陶柏年迫切问,急得额头细细汗水。
崔扶风摇头。
“愁如何扳倒孙奎?”陶柏年又问。
崔扶风迟疑了一下点头。
“这事急不来。”陶柏年轻吁出一口气,退了回去,坐下,“等铜这件事了了,我便着手扳倒孙奎,你别沉不住气,孙奎到底一州刺史,不可大意。”
崔扶风烦躁,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陶柏年看着她,眼神先还有所克制,渐渐带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