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西台记事(78)
国师身上穿着华贵的服装,看上去比来接她的男人要胖一些,不过拿到普通人跟前依旧算瘦的了。
他鼻翼下方的两根胡须很长,几乎拖到了心口位置,道服上画着阴阳太极,还绣了雷纹样式,一根拂尘挂在臂弯处,看见顾定晴时便高兴地说就是要她了。
周家人犹豫不决,不确定是否要给周熠娶鬼妻的那些天,顾定晴就一直在私宅中生活,不过国师对她并不好,买她回来并非要她洒扫洗衣,而是逼着她看一张张**,一本本色绘。
国师说要教会她如何去取悦男人,才能讨好得了周家的祖宗,他说他以前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一般供祖之人家中祖宗不安分,又不伤人,其实就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的子孙后代,是时候送些消遣的玩意儿给他了。
国师说他给过好几家祖宗娶了妻,结果都算不错,周家这次,也一定能成。
顾定晴未婚假,不敢看那些男欢女爱的东西,可一旦她抗拒,国师便要抽她,他用的是宽腰带,打在人身上疼,却不会出血,至多几日后几处淤青,不至于太难过。
唯有训好了鬼妻,才能送入他人府中,否则不经**,谁家的祖宗不满意,自然适得其反。
顾定晴挨了许多次打,也吃了许多苦头,若她不看,不学,不跟着那书本上所说,还得喊一些羞人的话,非但要打,还会断了她的粮食与水,饿她几天。
伺候人的方法是一套,伺候鬼的方法又是一套。
鬼因为无法触碰活人,所以往往要求更为极端扭曲,顾定晴要学会如何摆弄自己,去取悦他人,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每每想起都觉得浑身发寒。
后来周家人终于答应了娶鬼妻,国师高兴,送了一套廉价的嫁衣给她,顾定晴不肯穿,又是挨了一顿打,后来还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将她的衣服脱去,又强迫地帮她穿上了嫁衣,喂了一碗迷汤后,直接将她丢入了红轿中。
顾定晴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国师对她说的话。
他说:“去了那里,记得你伺候的是谁,若得罪了鬼魂,有你的苦头吃。”
握着杯子的手指尖泛白,杯中的水也渐渐凉了,国师逼着顾定晴学那些取悦人的事,顾定晴只是对秦鹿说了三言两语,绕过去了,不过她那一瞬脸色苍白,呼吸都乱了,可见事实不如她所说的那般简单,其中的折磨,必然更多。
秦鹿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头一次听说过为鬼魂娶妻前,还得有这番驯服的过程,难怪顾定晴不愿提起国师。
顾定晴说,国师亲口承认自己并非是第一次替鬼魂娶妻了,前面几次屡屡犯禁,只是他走运,没出过差错,也没被梁妄发现。
这种肮脏事,他自然不能在宫里去做,所以才会在城外买了个私宅,也许除了替鬼魂娶妻这一件事之外,他还营生其他坏了道中规则的肮脏买卖。
“那私宅在何处,你可还记得?”秦鹿问。
顾定晴摇头说:“我去时坐马车,出来时已经晕了过去,不能准确知道那地方在哪儿,但我知道大概。他的马车从南门进,从西门出,停下受检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出了西门后马车有一段路很颠簸,我还听见了水声,大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我在那儿的那段时间,周围没有人声,应当是荒郊野外,你可以根据这个去查。”
秦鹿点头:“已经够了。”
正好这时小二敲响了房门,道:“客官,热水备好了,现在提进来吗?”
秦鹿起身开门,对小二道:“浴桶装满,然后让厨房做几道菜,半个时辰后端进来。”
小二点头,将热水倒入浴桶后退下,秦鹿得了消息还得去说给梁妄听,于是让顾定晴沐浴用饭,好好休息,这便离开了房间。
等人走了,房间内浴桶中的水盛满,顾定晴才将房门锁上,她趴在门上听了会儿,确定自己房门前没人经过,这才转身背靠着门,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纯金打造的杯盏,做工精细,上面浮雕了龙凤呈祥,栩栩如生,两侧的龙凤呈祥中间,还有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则是碧绿的宝石点缀,不论怎么看都价值连城。
只是这杯盏像是才从地里挖出来的一般,上面还有泥土,被顾定晴小心翼翼地以嫁衣擦去,本来给她沐浴用的洗澡水,先一步用来洗了杯盏。
等杯盏彻底干净,恢复如新了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将杯盏放在了眼所能及的地方,轻声道了句:“周熠……”
因为是白日,杯盏毫无反应,不过顾定晴却很开心,一双豆眼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天真烂漫道:“你答应我的,你都做到了,这是我在心里偷偷答应你的事,等你看见,一定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