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不坠(20)

作者:云上溯川

赵嘉欢头一次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全都乱了套了!

一时间全然没了好兴致,赵嘉欢心乱如麻,哪还顾得上买首饰,急匆匆地回家,冲到赵嘉成的房里——

“赵嘉成,你当真喜欢陈昭妧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赵嘉成一手抖,掉了筷子。

怔了半晌才瓮声说:“是……”

赵嘉欢看着他这一副窝囊样,皱眉道:“你不是绝食吗?”

“总不能真饿死…”

“算了,懒得和你废话。你的亲事到底怎么办?你就这么妥协了?”

赵嘉成拾起筷子,低头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肴酒肉,声音越来越小:“反正亲事已经定了,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

竟然就这么屈服了,真是没骨气,险些把赵嘉欢气得喷出一口血。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喜欢就去争取啊,你不是绝食吗?阿爹和阿娘都有些动摇了,你怎么这般不争气…”

“阿欢…”赵嘉成转头看向急得跺脚的妹妹,他头一次敢在赵嘉欢发脾气的时候打断,“这门婚事退不得,我不能抗旨,赵家也不能。”

无力的话语,莫名刺痛了赵嘉欢的心。二人对视,赵嘉欢从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真奇怪,明明小时候不论她怎样欺负,就算她抢他东西,还动手打他,他每次都是怨愤委屈地含泪跑去告状,却从不肯认输。

她始终记得他每每闪着泪光的倔强眼神,像燃着一簇簇小火苗,从未熄灭。她向来对此颇为得意,总有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如今闹也闹过,使尽浑身解数,竟还是认命,他眼里微弱的火苗也快熄灭了。

“嘁…懒得管你。”

赵嘉欢说罢夺门而出,留下赵嘉成一个人黯然伤神。

他默默坐下,拿起手边的酒盅,一口接着一口饮烈酒入喉,烧得他舌头痛喉咙也痛,连着胸腔里的心也在一阵阵抽搐似的痛。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将银壶坠地,清酒乱洒。

他迷迷糊糊见地上有残缺半边的月,想到第一次见陈昭妧时,月亮也是这样被天狗咬过的。

她说别怕,别听他们胡说,天狗只吃月亮不吃人。

他那时胆小,又藏得不好,才被她找到,按约定他还欠她一个愿望,恐怕是还不成了。

她那样勇敢,七八岁时便敢拿小木刀护在他前面。

她从来都不需要他。

赵嘉成想到这些,眼睛忍不住开始酸痛,热泪滚滚而出,身子像被山压着一样沉,四肢百骸仿佛都被碾碎,动弹不得。他只能伏在桌案上抽噎起来,把袖口和衣襟濡湿得一塌糊涂。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哭得最惨的一回。

睡梦里,赵嘉成迷迷糊糊地,忘了自己究竟为何会对郡主有此心意,却觉他们实在不相般配,她是云中月,他是水中鱼,他只能游过月影,从不曾靠近过明月。

这样的心意也许根本算不得情意,他都没和郡主说过几句话,只见过她几面,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赵嘉成忽然开窍了,一直都只是他的自我欺骗而已。

第10章

晚膳后,赵嘉欢去看了一眼赵嘉成,他那副醉成烂泥的窝囊样子实在叫她糟心,便吩咐人给他灌了醒酒汤,又勉强给他拽了起来。

明明不胖,身子却沉,赵嘉欢试了两下,就松了力,人又似泥鳅一样滑落,跌坐在椅子上。赵嘉欢费尽力气也拽不动他,反把手腕拽的生疼,只能唤小厮把赵嘉成拖到床上。赵嘉欢站在他身侧,刚捏了捏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

只模模糊糊听他嘴里嘟囔着:“郡主,昭妧…”

赵嘉欢听见陈昭妧的名字,嫌弃地扒开他的手,给他掖好被子,轻啐道:“不争气!”

嫌弃归嫌弃,赵嘉欢到底也不忍心看他这般为情所困,于是去找母亲,看看此事是否有转圜余地。

烛火摇曳,吴氏此时正扶额执着礼单一一过目,见女儿来,便收叠好了长长的礼单,道:“欢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息?”

“娘,我才去瞧了赵嘉成。他醉成那个样子,真叫人生气。”赵嘉欢坐在母亲身边,挽着吴氏的手臂。

吴氏轻叹了口气:“再过一阵子,他想明白便好了。”

“阿娘,他要是不想成亲便算了罢,强扭的瓜不甜。”

吴氏闻言哼笑一声,才知女儿原是来当说客的。她看了女儿一眼,又偏头看向那本厚厚的一沓纸,以掌抚过,反复摩挲着。

“欢儿,圣旨已下,岂能儿戏。你不是向来同景瑶公主亲近,不待见宛阳郡主么?”

赵嘉欢一窘,抱着吴氏努努嘴道:“赵嘉成娶谁与我何干,反正我就是见不得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阿娘,您也不愿儿子和儿媳相看两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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