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88)
李问真没有反驳,十分专注的看着白葭的脸,仿佛是疑惑不解又仿佛是期待着什么,“白葭,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知道那段过往?”
白葭愣住,这个问题她其实一直都没作仔细深想,只知自己在知道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空白过往存在后,便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莫名的十分在意。而若说这只是她的好奇心作祟,也未免超出了正常范围,想来确实有些牵强。
也许……是因为那段过往关系着李良歧,而他毕竟救过自己,甚至因此暴露行踪?白葭想了想,这个理由虽然听上去合理,但她却隐隐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白葭的犹疑沉默让李问真看到了动摇,“你不应该卷入其中的。你要知道,一旦和那段被抹去的过往牵扯上关系,也许便再也无法全身而退,你有考虑过后果么?”
“白葭,你还有父母亲友兄弟,在这现世有许多关心爱你的人。你难道不担心若自己执意为弄清一段……甚至都无关己身的尘封过往,可能会失去这些宁静和幸福么?”
李问真眼神闪烁,言辞犹豫,却反常的严肃和多话,他再三和白葭确认,仿佛自己只要再多问一遍,白葭便会放弃那个念头。
他暗自握紧了手,怕是听到什么又怕没听到什么,安静的等待着白葭的回答。
那种言语间细微的讳莫如深,以及近乎诱导性的劝诫逼迫,白葭此刻却是极其敏感的听出来了。不知那段过往究竟是如何的黑暗可怕,不仅让他的先祖师爷李先河撕去书页记载,还让如今的李问真这般吞吐迟疑。
白葭沉默了一瞬,忽然露齿一笑,左脸颊上显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来,她摇了摇头,眼神亮亮的。她做人可以忍让,但耿骨头的她的那条底线却是不受任何威胁的。
“你也做了假设,说明那只是一种可能。况且,爱是尊重和自由,爱我的人同我爱的人一样,我们互相尊重,并不会被这种关系束缚而存在必须的牺牲和付出。你无需拿社会上的那些教条约束来劝诱我。”
白葭想起反对自己孤身孤身在外漂泊的父母,虽然曾一度在态度激烈的反复规劝,但其实从未真正干涉。相反的,她离家后一直接到的都是他们鼓励和关切的电话。
李问真看着白葭脸上那种温暖柔和的光芒,心中一滞。
他和白葭不一样,自小和眼耳具损,一身病的爷爷相依为命,为谋生照顾老人从而学了老人的一身本领自小出去摆摊算卦。直至五年前,老人在病逝前的弥留之际告诉他S市有间老房子,他这才离开家乡来到了这里。
“再说,就算你假设成立也不过一个死罢了。而我这条命原本便是多余捡来的,我被救了好几次,甚至被你死而复生。”
白葭直起背脊,目光落向遥远处两个斑斓光彩中依旧缠斗中的黑色人影,眉心不由再度皱起来,她转过脸,眼神透着一股隐隐的坚定,“我这人胆子虽小,但就像小时候怕鬼便专门在晚上看恐怖的书籍图片一样,即便是再可怕的事情,一旦决定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去做。”
说这话的时候,白葭朝李问真牵起嘴角,调侃似的眨了下眼睛。“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预先把失败作为结局,这样才会成功,不是么?”
李问真听着白葭絮叨的说了这么多,说给他听的同时也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她此刻心中显然也是彷徨不安的。他深深看住她,感到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水,他松开不自觉握紧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对于白葭的话,他怎么也不敢苟同。要不是当初那个佝偻枯瘦的老人拼命阻止,他甚至不惜用折寿换那个油尽灯枯的老人几年。在他看来,只要是为了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他可以舍弃一切。
白葭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反驳,看着李问真那种和他的脸十分违和的严肃,眼神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其是在担心我,谢谢你,李问真。”
李问真指尖微动,默了须臾,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李问真。”
就在李问真转身的刹那,白葭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侧过头来的李问真,表情极为认真,“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好奇心过于充沛,毫无干系的局外人,那段过往,比起我,你不应该让失去部分记忆的叶阑声知道么?”
“这个你就要去问他了。”李问真耸了耸肩。
“谁?”白葭意识到并非李问真要告诉她那段过往,心念电转间,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太昭,届时你会知道想知道一切。”李问真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带白葭前去的少年,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