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138)
宁宵与见此,微微侧身,态度谦和的让开一步,温敛的眼眸在橘黄的火光中似乎透出一抹深漆至墨绿,他转过眼,以一副旁人之姿淡淡看着眼前的景象。
叶阑声克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全身发抖,手足无措的用白袍裹住琼盏。只见她脸色惨白,微肿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一样保持着微微半张,那双似有星辰倒坠的黑白清亮眼眸里此刻一片黑寂暗淡,犹如泥沼深渊。
叶阑声把琼盏掩入自己怀中,刷的转头,声音低沉的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宁宵与不解似的思索着,重复嘟囔了一句,看着叶阑声如刃出鞘的冰冷眼神,有些玩味和挑衅的笑道。“你心中不是早已有结论。你觉得我做了什么那便是什么。”
如此漫不经心的随意回答,让叶阑声心中那一根脆弱的弦啪的一下彻底断了。他狠狠咬牙,眼角的肌肉一动,眼中积聚起晦暗的风暴。
宁宵与看着叶阑声刹那间浑身散发出凛冽浓烈的杀气,反手摸上身后的长剑,仿若不知对方拔剑是为斩杀自己,神态依然自若,微微含笑。
只听得‘钦——’的一声,那把绿鞘剑被拔出数寸,锋利的白亮冷刃被火光映成了跳跃的黄色。然而,只是拉开这一道口子,叶阑声却神情巨变,再也不动分毫。
“你——”他的眼神不甘而震惊,一双漆黑的眼睛犹如一道利刃,狠狠的刺向宁宵与。
“是不是没有力气了?’宁宵与眉眼温和的询问道。
他态度自然,根本不为叶阑声的强烈情绪变化所动,整个人就像是万柔之物的水,即使刚柔并用,也几乎无形质可击。
叶阑声屏住一口气,运气暗自挣扎,却无济于事。
宁宵与无声的笑了笑,揭开了谜底,“这是因为圣女的身上有一种由大漠的“曼婴华”所特制而成的‘离魂香’。”
“大漠?你是宁宵与!”叶阑声陡然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那一瞬间,眼中风起云涌,他极力的想要抬手去拔出身后的长剑,然而即便他挣扎得五指痉挛,也终是没有抬起来。
宁宵与对自己的身份毫不隐瞒,弯了眉眼点头,“没错。我是宁宵与。可现在的你,无论想杀了我的念头多么强烈,也大概无计可施。‘离魂香’无色无味但会让人慢慢的全身麻痹失去知觉,整个身体不得动弹,唯独意识却还能保持清醒。
“意识被禁锢在身体里,眼睁睁看着一切却无法反抗是非常残酷的。不过——”
宁宵与故意拉长了声音,他十分喜欢这种慢慢进行折磨的感觉,他欣赏着叶阑声晦暗苍白的脸一下百态纷呈,最终凝为压抑的怒气。
“她刚刚就遭受了这样的极致残酷。”
他的声音静极至冷的为叶阑声耐心解释,瞥了眼琼盏,目光又落向叶阑声。看着对方眉间压抑着临近爆发的愤怒微微眯细了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转眸慢慢看向一旁,火光阴影中地上有更浓重的黑影。他脚步轻缓的走到地上那只火焰萎顿却犹自挣扎的火把前,轻轻朝着暗影的方向一踢。
‘咕噜噜’的木棍滚动声在死寂的石室内碾压过叶阑声的神经,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随着滚动的火把一路延伸而去,待得看清那暗处的阴影,全身为之一僵。
那是三具堆在一起的尸体,地上积聚在一齐的血液在晦暗中呈现漆黑之色。
垂灭而起的火把映照出一张张由极度的xing,奋感和猝不及防的恐惧,不敢置信交织而起的扭曲表情,肌肉的纹理在晃动的火光之下斑驳而狰狞,而这每一具尸体的衣衫都半chuang半tui,裤子甚至均堆在脚踝。
脸色煞白的叶阑声下意识的竭力收紧手臂,把怀中的那个瘦弱单薄的身体用力按进自己怀中。
宁宵与观察着叶阑声的反应,似是感知到什么,整个人侧首朝着黑漆漆的隧道静了一下,无声的挑起嘴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唔,时间差不多了。”
叶阑声自然是没有听到,他此刻心中惊涛骇浪,纷乱万分,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念头不由一闪而过。
——如果他的师兄,李良歧此刻在的话,他会如何做?
他和李良歧在那青袍老者逝去之后下了鸦栖山,并遵循那个老者的嘱咐,以山下的一棵千年巨树为契,互相束封了对方所学到那突破人类界限的能力,和常人并无显著差别,如若强行突破束咒,那么将会有分化灵魂的严重反噬。
就在叶阑声极力思索眼下的处境该如何应对之时,石室入口传来幽幽的嘈杂声响,那声音仿若一条黑暗中的蛇,一下便窜至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