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124)
琼盏,木清瑶,李良歧,还有……阿叶……
那段过往中的人一个个都相继出现了,白葭的心底涌起一种一切的谜底马上就要揭晓的紧张和焦灼。
这个念头一起,她捧碗的手指一抖,急促不安的呼吸让她再也咽不下嘴边的那一口药。
琼盏看着白葭的头顶心,漆黑的眼眸犹如有质感的墨汁凝起,闪动着几不可察的细微疑惑。
这个叫白葭的女孩着实奇特。
她们在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几乎已经流干了全身的血液,整个人苍白如纸,身体冰冷且比常人轻了许多,如同一具空壳,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有一缕气息均匀不断。
不过,她身边来历神秘的人又何止白葭一个。
而每个人也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包括她自己。
琼盏伸手,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什么物事来。她把手中的一个象牙白的匕首柄递给白葭,“白葭,这把匕首柄是你昏迷时紧紧握在手里的。”
白葭艰难的吞咽下口中的药,抬眼,只见龙骨被握在一只纤柔无骨,白皙胜雪脂的手中递到了自己眼前。白葭眼神微动,忙伸手接过。
入手那冰凉沁骨的冷硬感,醒人心神。白葭在握住龙骨的刹那,那颗空落落,一直悬着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了微许。
琼盏看着白葭紧握着剑柄,微微舒展的眉宇。手指不由点上环在额间的那枚五芒星,这枚璀璨的‘星魂石’此刻黯淡无光。
她垂眸想着什么,细微摩挲了一下那枚温凉触感的坠饰,抬起眼来,抬手把掌心中的另外一物在白葭眼前展开。
“这面天镜是克什族圣物,也是历代圣女的象征。我在弭罗村的时候,它忽然发出光来,这才指引我们一路找到你,连同你身上的箭伤也是天镜治好的。”
琼盏摊开的掌心躺着一面小小的银色八角棱镜,镜身细密攀附着奇异繁复的花纹,左右两边各镶嵌着一颗艳紫如霞的小珠。
“凌笼八角镜?”白葭一怔,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脖颈,入手处空空如也,不由失神。
是的,这面小镜不是她的那一面,眼前的这面是数百年前便存在的凌笼八角镜,上面的两颗玲珑眼也都尚在。
琼盏注意到白葭刹那间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她顿了一下,微微笑道,“原来这面天镜叫凌笼八角镜。”
她收回手,低头看着比掌心还小上几分的镜面,只见上面一片模糊映照不出任何影像。此刻,它一如平日那般悄无声息,毫无反应,就如同一面寻常的小镜。然而,就是这面小镜,在弭罗村的那一个寂静的夜里发出令人惊异的耀眼白光指引她找到了白葭所在,甚至还吸附出了逆流进白葭身体各处的那七根黑色细针。
“白葭,你应该不是弭罗村,甚至不是客尔伽的人,但看你此前的衣着装束似乎也不是内陆中原之人,那么你又是为何会知晓这克什族的圣物?”琼盏的语气温和的问道。
“我不知道。”白葭摇头,她试着开口,嗓音虽依旧有些暗哑,但喉咙已没有火燎的疼痛,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是有人告诉我的。”
“有人?”琼盏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琢磨了一下白葭的回答。
这个回答,若非白葭不想说出实情,就是白葭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可即使问出来了,她这个高台大殿之上的圣女,又准备如何打算?所以无论哪一种,琼盏也不想再去探听。
白葭对琼盏点头,刚想张口,一阵细碎迅速的脚步由远及近的响起。
木清瑶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出的殿,此刻又从殿外嗒嗒嗒的一路小跑进来,怀里抱着一件白色的长衫,“白葭,你的衣服背后破了个大洞,已经不能穿了。你就穿这件好了。”
那是一件白色的窄腰广袖长衫,袖口和领口有细密古怪的金色花纹,似乎和琼盏身上的白袍类似。
琼盏看了眼白衫,对白葭道,“这殿里只有我和小瑶两人,你和我的身形相似,就先穿我的衣服。”
白葭不由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上,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换了一件对襟圆领的白色布衫。
她自醒来,心头便一直被那惨绝人寰的炼狱场景和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恐惧所压抑萦绕,心中惶恐惴惴,寡言而沉默。此刻,对于面前的两人不但救起素不相识的自己,还给予如此的关切照顾,只觉得有如寒冻之地乍暖的感激之情从心底升起。
“谢谢。”白葭点头,在眼角涌起酸热模糊视线之前,努力笑了起来。
木清瑶来回看琼盏和白葭,像是发现了什么,眉梢猛然一翘,惊叹道,“白葭,你的眼睛和感觉圣女姐姐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