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浮沉(308)

作者:虞安逸

诸葛从容侧身将恕儿紧紧搂入怀中。他闻到她发丝的缕缕皂荚香,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不禁有些意乱情迷。他的吻星星点点地坠落在恕儿的鬓角、眉间,却在触碰到她冰凉的双颊和苍白的嘴唇时,戛然停止。

诸葛从容抑制着急促的呼吸,担忧地看向恕儿,问道:“你的脸色这么这样不好?你若是哪里不舒服,我们也不要勉强。”

恕儿靠在诸葛从容怀中,贪恋他的温暖,却知那温暖只能缓解却不能根治她心底起起伏伏的悲伤,以及全身上下无休无止的疼痛。

诸葛从容抓过恕儿的右手,想要挽起她的袖子给她把脉,不料她竟一把缩回,忽而紧紧抱住了他,两手绕到了他的身后。恕儿的声音微弱乏力:“从容,我只是洗完头之后,头发干得慢,弄得我全身发冷。”

诸葛从容稍一借力,便抱着恕儿躺倒在榻上。他紧紧搂着恕儿,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内功修为尽数传给不知内力为何物的夫人。他声音温柔,语气却戏谑:“你夫君我可是浑身都热得很,不然今晚,我教你一套上乘内功,保证你以后再也不冷。夫人意下如何?”

恕儿好奇道:“练好内功,就能不冷了吗?”

诸葛从容嘿嘿笑道:“那要看是谁教你的内功!你每天晚上都跟我学内功,我保证你,百八十年都不冷!”

恕儿听出了诸葛从容的不怀好意,嗔道:“你又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诸葛从容翻身压到了恕儿身上,低头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夫人不学,又怎么知道我这个绝世高手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恕儿见诸葛从容目光清澈,一副并无邪念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学?”

诸葛从容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甜蜜笑意,一边悄悄解开恕儿的腰带,一边循循善诱地说:“夫人,要学内功,首先得将全身上下的筋脉穴位认清楚、记牢固。你夫君我,有的是耐心言传身教。”

恕儿忽觉衣带渐宽,想都未想就用力推开了诸葛从容。诸葛从容没想到恕儿会反抗,所以并未撑稳,当下被恕儿猛地一推便立即翻倒在一旁。恕儿急忙系紧衣带,将自己裹在棉被里,缩做一团,闭着眼睛不去看诸葛从容。

诸葛从容满面不解,将缩在被中的恕儿连人带被一同抱在怀中,故作委屈道:“主公,你不要少爷了吗?少爷武功那么好,你也不要少爷了吗?你刚才还说‘好夫君,坏夫君,大名鼎鼎的俏夫君’,怎么一转眼就对你的俏夫君这样避之不及?”

恕儿叹道:“好夫君,我是真的乏了,只想闷头睡一觉。”

诸葛从容只觉恕儿的语气十分敷衍,心中不禁疑云顿起。不过他还是想再尝试最后一次,于是温言道:“恕儿,你穿那么多层厚衣服,又把腰带系那么紧,怎么睡得好?我保证今晚不扰你休息,你好歹将外衣脱了再睡,可好?”

恕儿仍旧闭着眼睛,回答得很是简短:“我冷,想多穿一点。”

诸葛从容松开了恕儿,转为平躺,双手垫在头下,独自仰望破旧的屋顶,良久沉默。

恕儿,你的人虽然回到了我身边,可是你的心,却丢在了哪里?

丢在了谁那里?

你既然能毫发无损地从宋国天牢里出来,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了宋王刘?你们相认了吗?他……究竟还是不是你两小无猜的哥哥?

第二百二十章 复国夜宴(上)

布衣行尸三十载,踏遍列国,踏遍列国,楚水玉河东海,浪潮难洗旧时恨。

华服孤寡满朝臣,九五之尊,九五之尊,祸水寒潭绝壁,仙神不渡昔日人。

诸葛遁迹将卫国的传国玉玺,印在了蜀国出产的红木薄纸之上。他只是想看一看,三十年前,父王藏在仁殿龙椅下的那枚金刚玉所制的传国玉玺,到底能印出怎样的字迹。

原来那似血朱红的八个大字,正是“德昌寿永,天佑卫民。”

诸葛遁迹见那张纸上空荡荡地浮着八个红字,触目惊心,于是提笔沾墨,在那八个方方正正的红字之畔,写下了这首《复国词》。

他已在灵犀宫的仁殿外祭拜神明,昭告列祖,登基为卫王,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从此,江湖上再无诸葛遁迹,也无人敢直呼他的本名,姜稷。

昨夜东阳街头,他最后一次身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驼色布衣,独自走在熙攘热闹的人群里,只觉自己只是一介孤魂野鬼,行尸走肉。俗世繁华,万家灯火,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三十年前,宋武王率军血洗东阳,一把大火烧了灵犀宫的亭台楼阁。十来岁的卫国太子,亲眼目睹亲人惨死,本想随他们一同葬身火海,却不敢辜负父王重托,只得扮做宫人,一路装作死尸,匍匐爬出灵犀宫外。那时,他并不知道,原来人生如戏,死尸扮得久了,竟真的会变成一个无所畏惧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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