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浓(55)

作者:文选与文

杜若道:“主上还是疼五子的,外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这次出去的事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们也不会在洵都城里把你怎么样。何况你尚未在教中握有实权,实在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最多,弄出些不中听的话而已。”

五子道:“你说,权力就那么重要吗?”

紫贝之死给了五子重新考虑权力重要性的机会,那放下一切的一跪,远不如神女的一句话要紧。她甚至怀疑,她在风悼那些人面前遇到危险,依旧得不到任何帮助。

“重不重要,不过看你需不需要。”

杜若道:“五子没有办法忘掉紫贝的事吧。风悼没有错,就是太死板。神女大人并没有处置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因此伤了你们姐妹间的和气,那就不值得了。”

五子避开杜若的目光,道:“姐妹之间本来就很难和睦相处,更何况是我们这种情况。再说了,拿紫贝的性命跟姐妹间的和气相提并论,简直是个笑话。”

杜若道:“经过这件事情,你果然变了些。”

五子冷笑道:“恐怕是暴露本性了。”

杜若道:“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许五子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大家从前都没有注意到。”

“你在挖苦我?”

五子冷眼看着杜若,愤怒溢于言表。

“五子要是这么想的话,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杜若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虽无嘲讽之意,却足以令五子难堪。

“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了?”

五子本想怒斥杜若一番,谁知话一出口,竟是出奇的平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五子还是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啊。”

杜若毫无畏惧之意,接着道:“我弃你而去之日,便是魂归西天之时。”

五子听后先是一怔,感动随即涌上心头。她转过身,背对着杜若,道:“抱歉,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

杜若掩口轻笑道:“五子什么时候学会找生气的理由了?”

五子眉头一皱,无话可说。

“冬至快到了,祭典正准备着,你要不要参加?”

“又不是我主祭,去了碍眼,不去。”

冬至祭典是翕教重要的祭祀,一向由在任神尊主祭,五子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有考虑太多,她自然也不会料到这次冬至祭典上发生的一个意外事件会令她流落在外数年。

冬至那天是个好天气,在那个好天气里,青城派灭门之时侥幸活下来的大弟子郭庭宇乔装企图行刺神燚,被武士当场刺死,事后追究责任成了一件要紧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后,五子赶紧跑去给母亲请安,结果正撞上议论纷纷的祭司和长老们,她不得不躲远点儿,在离开前趁机听了些墙角。

接替康家子弟担任首座长老,却一直顶着“代理”二字的邵东满主张兴师问罪,不仅仅要揪出此事的幕后主使,还要给那些心怀不满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附和他的人有之,这些人多主张将这个重任交个尚在外面的神女濋留。

以大祭司察辅为首的一方则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刺客已死,无需节外生枝。神女久在中原,宜早日返回洵都,将那些琐事交给一位得力的长老去办即可。

这时,突然有人把火烧到了五子身上,说五子在中原时如何如何不顾大局,私自结交中原武林人士,泄露教中机密,又说五子行事鲁莽,致使伴读殒命,有愧于神尊之女的身份。

五子听到这儿后怕自己忍不住跳出去和他们理论,便溜走了。回去后立刻向杜若抱怨道:“今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他们实在是有本事,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杜若听了事情的经过后,道:“我听说那个郭庭宇还是神女放走的,若真要追究起来,与神女的赫赫威名不符。他们这么着急打压咱们,是不想让我们有任何威胁神女的可能。”

五子听到“咱们”二字,还想了一会儿,明白后苦笑道:“打压我?他们到底想要怎样?要杀了我不成?要知道,只要是姓澹台的女人都有资格去竞争那个位置。而我,只是看起来最靠近的人罢了。”

杜若道:“五子真的敢说自己无意于权位吗?”

五子道:“你这么问,不是早有了答案?不管有没有,大家都这么想,我还能说没有吗?只是那个位置只能坐一个人,长姐现在在上面,我就多余了。”

杜若道:“这次的事情正好用来试探主上的心意,那帮人煽风点火这么久,总得给个明白的结果。”

五子心中烦闷,她不知道神燚会怎么对待自己。是要对那些言论充耳不闻,任由她照着从前的模样生活,还是做出实质性的惩罚,以满足老太太打压濋留潜在敌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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