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砚城往事(34)
“十五年了,你也长大了。”岑玖轻轻叹息,似乎在回忆往事,连岑皛也被勾起了回忆。
“来,让我看看。”岑玖轻轻扶正岑皛的脸,四目相对,只听得轻轻的叹息,只见岑玖缓缓收回双手。
岑皛不解其意,她没有距离岑玖这么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习惯。
岑玖侧过身子,缓缓道了一杯酒,她的手有轻微的颤抖,旁人轻易看不出来。她双眸所表露出的感情,难以言说。
“这杯酒,给你压惊。”
岑皛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又看了一眼岑玖,心里考虑着岑玖的话,双手已经伸出去,将酒杯接了过来。
“这十五年来,我过得很开心,你用不着愧疚。”
说罢,岑皛欲饮下那一杯酒,就在这时,岑玖忽然伸手将酒杯夺去,岑皛讶然。
“尚未举行笄礼,就是个孩子,不许喝酒,是我忘了。”这是岑玖的解释,连带着不够自然的表情,仿佛这是临时起意。
岑皛眼珠子转得飞快,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酒里是不是有毒?这么一想,胃里翻腾,背脊发凉,她刚才吃下那些食物,是否也下了毒?
如果岑玖要杀她,她绝对跑不了。现在要怎么办?
岑皛急急地观察了周围,目前来看,这里只有她和岑玖二人。她的打量,并未避开岑玖的目光。
岑玖显然知道岑皛的怀疑,她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盯着岑皛,认真地问:“阿皛,你是要姓岑,还是要姓荣?”
这是关乎岑皛性命的问题,岑皛对上岑玖的目光,冷冷道:“姓什么,我能选?”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沉默是件可怕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就在岑皛几乎按耐不住的时候,岑玖忽然站起来,自顾自地往外边走。岑皛见状,也站了起来,她注视着岑玖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走出去。
只见岑玖走到庭院里,三击掌,声音很清晰。那扇关着的门随即打开,刘大娘提着灯笼站在外边,她显然看见了岑皛,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送阿皛回去。”岑玖冷冷道。刘大娘看见主人的神情,不敢多言,提着灯笼走到台阶下,作出个请的姿势,语气却强硬许多,“走吧。”
刘大娘已经变成了之前的刘大娘,岑皛也该醒过来了。
岑皛迟疑片刻,随即迈开步子,跟在刘大娘身后离开。整个过程,她没有看到岑玖的脸,或许岑玖也不愿面对她。
穿过黑漆漆的院子,一点一点远离刚才那个地方,并最终回到了柴房。岑皛目送刘大娘离去,自己回了柴房,点起油灯,瘫坐在柴薪上,心是凉的,身上的温度正好相反。
会不会死,还得等到明天才能确定。
第19章 逃命
天亮了,岑皛还活着。
在过去的这个漫漫长夜,她想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荣家欲置她于死地。她那日出现在秋猎场上,已经让荣家面子上挂不住,而对于重视颜面甚于性命的家族来说,这是不可忍受的。
也许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理由,但这一个就已经足够,就像人只要死一次就不会再活过来。岑皛在心里确定了这件事,她再次萌生逃离的想法。
她想要逃出去,逃到外边去,她不想死。求生的意识,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强烈。
也就在这个时候,荣府的守卫加强了。刘大娘没有像往日一般催促岑皛干活,这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一切,都提醒着岑皛赶紧想办法逃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荣家想要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如今没有马上动手,正是最后的机会。倘若不珍惜这个机会,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岑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荣府其他地方,她不熟。唯一熟悉的地方,只有柴房这一带。钻狗洞是不行的,狗洞太小。爬墙的话,墙又太高。想要从那扇门出去,怎么可能呢?
荣家依旧给岑皛准备了早饭,这次不用岑皛自己过去拿,而是有人送过来。岑皛对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她悄悄把饭菜倒了,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能在此刻被毒倒。她没有考虑另一个问题,若是荣家想要以在饭菜下毒的方式弄死她,却又发现她活得好好的,肯定就会采取行动,断不会轻轻放过。
结果是,这一天岑皛只喝了凉水,她在焦虑不安中挨到了天黑。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行动了。
岑皛决定尝试爬墙这一招,她挑了一处甚为隐蔽的墙角,从柴房里搬来柴薪,一点一点地堆高。她准备踩在柴薪上,□□而出。至于会不会跌到墙那边,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没被人发现,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她被人发现了,是被刘大娘发现的。刘大娘晚上带着人过来,打着灯笼,冷冷地吼了一句:“爬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