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王爷后(79)
……
未踏上殿前的石阶, 庄太医就听到了殿内焦急的催促声。
“……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细听还带着一丝颤抖。
伴随着这道声音,常旭面色凝重地自殿内走出, 一打眼见了庄太医,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疾步迎上前,“庄太医,快!快些看看王爷!”
庄太医收起思绪, 飞快敛了神色,提袍快走两步, 随常旭入殿。
殿里自然是如他所想一般,一派兵荒马乱,贺嬷嬷在榻前伺候着,头也不回地厉声催促丫鬟再去请太医。与之相比,那位秦王妃却安静许多,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声不吭,手上的帕子搅成一团。
小丫鬟受了催促,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朝外走,险些撞到一脚迈进内殿的庄太医。
听到动静,薛妙抬起头,飞快看了庄太医一眼,又低下头去,手上的帕子拧得更紧了些。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庄太医不动声色,取了脉枕动作利落地为楚烜号脉。
这一搭脉,便是庄太医也惊了一惊。
此一番楚烜自然是元气大伤,将那本就破败得七七八八的根本再度伤了个彻底。若说从前他尚能靠着源源不断的奇珍异材勉强养着再捱个三五年,如今却是连那三五年都没有了,只能道一句但看天命,哪一日天命到了,便是灯灭人亡的时候。
然而有楚烜身边的一众侍卫盯着,庄太医自然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他从前领会过这群侍卫的厉害,又领了皇帝的暗喻,早已学聪明许多,模棱两可说了几句,开了个方子便算了事,拎上药箱出了殿门径直向皇帝所住的行宫主殿而去。
主殿之中,皇帝听罢,摆手示意庄太医退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从这几日收到的消息看,楚烜显然是对这位王妃上了心,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然而女人素来最好操控,如薛妙这般从前养在乡野的女子更是。
一个不知何日就会撒手人寰、有名无实的夫婿和皇帝亲口允诺的荣华富贵,识趣些的自然知道该选哪一个。
皇帝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的黑玉棋子,片刻后方才将这一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她若不选,他不介意帮她一把。
……
围场一事后,楚烜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昏迷了足足六日才堪堪醒来。这六日里,薛妙大多时候自然是要陪着楚烜。
除了第三日孟洪领了武职去往北境前她去见了一面,其余时日都乖乖待在殿里。
她自在惯了,在王府里的时候还能四处转转,现在被囿于殿中,难免觉得无趣,好在她素来不缺排遣的法子。在带来的话本读完后的翌日,薛妙命人寻了一副骰子。
“赌大小,您从前玩过吗?”薛妙上下颠了颠两颗骰子,问楚烜。
楚烜治军严明,军中上下明令禁赌禁娼,他作为统帅,自然要以身作则。
见楚烜摇头,薛妙不免意外,“当真?您可别骗我。”
“骗你作甚?”楚烜掀袍在她身侧坐下,淡声道。
尚在“病”中,他穿了身象牙白的棉袍,未佩玉珏,发顶一只简单素净的青玉簪,和着周身清浅从容的气质,叫人愈发移不开眼。
薛妙贪婪地上下打量身侧之人数眼,脑中不免多了些念头,捏着手里的骰子,费了点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她欲盖弥彰地清咳一声,道:“干干赌大小多无趣,不如设些彩头,您说呢?”
她自以为掩饰得恰到好处,殊不知楚烜早已将她那点小心思看透,他端起手边茶盏轻啜一口,遂了她的心思,道:“是该有些彩头。”
“金银财物您也不缺,便是输了也是从您那里到我这里,没什么意思……”薛妙差点没压住嘴角泛起的笑意,先讨好了楚烜一番,才道出自己的目的:“不如……谁输了便将身上的一样东西给对方?”
一旁伺候的拂冬险些被口水呛到,她哽了一哽,不敢置信地看向薛妙,心道,也亏了您将脱衣服说得如此清新委婉。
楚烜仿佛没听出薛妙的目的,慢斯条理地点头,眼帘微抬,贺嬷嬷颇懂眼色,带着殿内伺候的众人至外殿。
薛妙哪曾注意到这些,她满脑子都是些“不入流”的想法,顾自颠颠儿地晃着骰子。
她从前混迹乡野,仗着兄长的纵容,对许多市井间的玩意儿都多多少少有过涉猎,赌坊自然也去过那么几次,自以为在这一点上定能胜过楚烜,此刻已是胜券在握。
事实证明,楚烜确实未曾说谎,前面三局,无一例外都是薛妙点数大。
第一局,楚烜解了腰间系带;第二局,褪了外袍;第三局,卸了头顶束发的青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