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有点甜(36)
江星列想说什么,但他一点都拿不出平常的姿态来,他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在太傅们面前,在文武大臣面前,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在父母面前,在姐姐和弟弟面前,他说起任何话来都游刃有余。
但在沈绵这里,江星列总是无话可说,或者应该说,他有想说的话,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绵的手本来在干枯的树根上摩挲,她整个人忽然僵住了,她发觉自己摸出了一只温热的手,沈绵赶紧把手收回去,往旁边挪了挪。
江星列感觉到一只手,刚刚划过他的手背,虽然迅速收回去了,但江星列还是感觉得很清楚。
沈绵的手不像一般的娘子那样柔软,她的手上有硬茧,手掌有些宽,略显圆润。
沈绵发觉江星列没有动作,还以为江星列没有发现,于是重新安稳地坐好。
夜风越来越凉,江星列实在困倦得厉害,但放心不下沈绵,于是道,“二娘子,起风了,回去睡觉。”
沈绵的眼睛依旧明亮,但她听出了江星列声音中的倦怠,沈绵扶着树站起来,“江世子,我回去了,你也去休息,不必看顾我。”
“寺中人太多,你要比平常更小心些,”江星列也站起来,从她手中拿过昏暗的灯笼,“我送你回去。”
沈绵垂眸道谢,然后跟在江星列身侧,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后院的厢房,沈绵走进院中,江星列把灯递给她,“好好休息,后面有你忙的。”
沈绵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圆润的脸庞看起来十分可爱。
江星列在踏青时见过,若是沈绵露出这样的神色,沈瑞就会掐她软绵绵的脸蛋,然后揉乱她细软又有些发黄的头发,可惜他眼下只能看看。
沈绵回到屋中,吹了灯,就躺在床上发起呆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睡着。
第二日醒来,已经接近中午。她洗漱好之后,不知道头发该怎么挽,于是高高的扎了马尾,从柜子里翻出以前向师父求来的僧衣,去找闻空大师。
闻空大师正在给慧亭说画作的事情,眯起眼睛看她这模样,笑道,“许久没瞧见你穿僧衣了。”
沈绵抬抬胳膊,“合身的,我这半年都没有长个子。”
闻空大师收起画卷,“慧亭,去备斋饭,咱们吃完再说。”
“有劳慧亭师父帮在下也备一份。”江星列走进房中,他担了监工的职责,自然不能懒惰,沈绵看见他脚上的靴子都是尘土。
看见沈绵的装扮,他不免笑起来,“怎么不挽发?”
“不会。”沈绵理直气壮地回答。
江星列看着她青灰色的僧衣,仿佛真的要出家一般,“回头我找两个丫头给你。”
沈绵没有在意他的话,从慧亭师兄手里拿过食盒,把饭菜摆好,然后拿了多出来的筷子,给闻空大师夹菜,专门挑用碎一些的,拿勺子就能舀起来。
闻空大师笑眯眯地等她夹完菜,然后开始吃饭,慧亭看了之后,有点羞愧,他是师父最大的弟子,按理说照顾起师父来应该更尽心,可他一点都没有小师妹仔细。
“慧亭师兄怎么不吃饭,”沈绵也给他夹菜,“快吃,吃完还有大事。”
慧亭看着贴心懂事的女孩子,心中颇为熨帖,“小师妹放心,师兄会尽力的。”
江星列看着面前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心中不免想,他堂堂静国公世子,在沈绵眼里还不如两个和尚。
一桌子素菜,少油少盐,有些寡淡,几人吃完,沈绵帮着把碗筷收起起来,慧亭将之送到厨房。
等他回来以后,几个人就去了大雄宝殿。
佛像已经重塑金身,映的大殿里金光闪闪,沈绵仰头看着庄严的佛像,“佛靠金装,这话倒是没错。”
慧亭念了一声佛号,说,“我佛当在心中,金塑或者泥雕,又有何异。”
江星列则想,这不不仅是佛像,还是太后娘娘的脸面啊。
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还是于贵妃的亲姑姑,于贵妃不是旁人,正是齐王的生母。
静国公府是太子这边的,按理说这次修缮青云寺的差事,不该落到江星列头上,但太后娘娘点名要江星列去办,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
沈绵看完佛像,就开始看起壁画来。壁画没有太旧,更不到年久失修的地步,只是为佛像重塑了金身,这些就必须修整。
壁画的内容,都是佛经里的小故事,沈绵耳熟能详。
闻空大师灰白的双眼盯着墙壁,模模糊糊只能看到影子,慧亭帮沈绵拿画笔和各类颜色,两人就爬上了事先架好的梯子。
江星列在下方看着,有些担心,吩咐了侍卫在旁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