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媚+番外(222)
昔时,她混于众侍婢当中,他未必有闲暇多瞧上几眼。
今晚不一般,很不一般。
宋思勉怔忪半晌,倒吸了一口气,似在竭力隐忍体内的叫嚣,又似舍不得将柔顺的怀中人推开。
“你,真的……不愿留在晋王府或谢家?”
巧媛从他手上愈加箍紧的力度,品味出不舍之情。
她瑟瑟仰首,附在他耳边低语:“我是您的人,这事……您说了算。”
柔唇与耳垂相贴,轻张微合间,足以掀翻他所有的克制。
宋思勉忍无可忍,掬起一瓢水,泼熄窗前半数烛火。
幽暗顷刻间围拢而来,巧媛被一道猛且急的力量扳转,不等她惊呼出声,人已遭他抵在池边。
石壁微凉,水温与体温则令人沸腾。
裂帛声起,他探寻秘境,轻捻柔软雪团,几番稚拙摩弄后,狼身微沉,忘情挞伐。
巧媛泪水涟涟,忍耐不适,双手用力撑在浴池边缘,承受他兴致愈浓的驰骋。
她是他的人,自始至终都是。
···
有了那层融为一体的关系,巧媛彻底放弃出府嫁人之念,搬至宋思勉的外间,以通房身份名正言顺照顾他的起居,解决他所需。
宋思勉正值少年与青年之间,食髓知味,难止难歇。
巧媛清楚知悉,得他垂怜或眷顾,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所致,她不可有任何奢望。
世子夫人的位置,只为林家阿微保留。
阿微有着瞩目家世,倾城之色,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弹得一手好筝,对衣着妆扮最为在行,艳而不俗,媚而不妖,连同谢家姐妹在内的贵女无不暗中模仿。
随年龄增长,蛮横的千金脾气在宋思勉前面变成了撒娇,更勾惹他心绪浮动。
巧媛从他熄灭灯火、爱从后入港、不得与他交谈等细节可辨,她不仅充当泄火工具,还担任某人的替身。
他心里爱着一人,身体依恋的则是她。
勤奋耕耘所赋予的热烈,与每月饮用的汤药相抵,甜与苦,衹有她知晓。
她生来卑微,逆来顺受,对际遇心怀感恩。
此后三年,二人时常同床共枕,相互慰籍,无话不谈。
一场绮丽至极的缱绻后,宋思勉从背后拥住她,哑声道:“阿微私底下告诉我,她没把她那棠族表哥和霍七放心上,心里的人是我……来年大局定下,我很快便能娶她为妻。”
巧媛如鲠在喉,勉强挤出一声“恭喜”。
这份借来的温存,终归要还回去了?
宋思勉以汗湿的下颌轻抵她的颈窝,细嗅她的馨香:“如若来日阿微同意,我便纳你为妾……等有了嫡长子后,你再给我生两个小娃娃吧!”
巧媛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潮又复澎湃,她转过头,试着给他一吻,他却扭头避开,松了双臂。
“睡吧。”他背转身,将她晾在一旁。
他那好看的双唇,终究容不得她触碰。
一如他藏于心的脉脉温情,从不属于她。
【四】
章和十六年秋,巧媛如常在晋王府协助谢姨娘处理事务,惊闻世子出事,她有一刹那天旋地转,灵魂如被剥离。
咬住下唇,趔趔趄趄往外跑,她目睹宋思勉躺卧在担架之上,面色如纸,膝下血肉模糊、腿骨错位,惨不忍睹。
细问方知,他为博心上人一笑,不惜亲自下场,与霍七公子、刘侍郎比试,攀爬至崖边大树上,采摘珍稀的沐星花,误踩中断枝,摔落数丈高的山崖……
她的心也如跌坠悬崖,摔了个粉碎。
接连七八天,高烧不退的宋思勉数次痛醒了又昏过去,迷糊时常念着林千金的小名。
“阿微……”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始终未露面。
太医轮番诊治,认定他受了严重感染,如不锯掉膝盖往下的部分,只怕性命难保。
宋思勉无助、怨愤、狂怒,摔掉了能摔的一切,痛骂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仆人,驱逐所有规劝他的医者。
曾无比尊贵的王府世子、未来储君的头号人选,褪尽了昔日的温文尔雅、沉稳圆融,变得面目狰狞,性情乖张,宛若从地狱来的恶煞。
巧媛几近寸步不离守着他,赶不走、骂不走、打不走,无时无刻以温和劝抚遮掩泪光。
众生皆苦,神佛大抵无暇顾念她这一卑贱侍婢的乞祷。
相比起到佛寺求神拜,去小祠堂跪请祖先庇佑,她宁愿用她的绵薄之力,尽可能予他多一点支持。
天塌了下来。
但她,必须为他咬紧牙关,撑住。
接连数个秋雨绵绵的暗夜,宋思勉噩梦惊醒后,首先入目的皆是她憔悴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