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媚+番外(211)
他居处僻静,无仆役侍候,只道花草早就死光,何曾奢望有人养护?
步入房间,诸如檀木屏风、青釉香炉、文房用具等物皆整齐雅洁,除了常向他讨食的那只圆滚滚的大猫不知所踪以外,其余与他常在时无异。
他栉发更衣,前去向曾祖父母请安,相见别有一番感慨。
两位长辈夸赞他的胆识,亦责备他鲜少传递音讯,害他们日夜忧心。
宋思锐这才知,因他的住处藏有大量珍贵书册、名贵古琴,他不在的数月内,洒扫和整理全是昀熹和傅千凝亲力亲为,而喂养的小动物也转移至老人家的宅子。
诚然,他仓促迎战,背后琐事几近忘了个干净,此际返至长陵岛,一切方如梦醒回魂。
被惦记、被照顾的感觉,暖融融。
两日后,宋思锐将各岛的形势和仍所需改进的地方详细列出,交至秦老岛主之手。获夸赞勉励后,他兴致勃勃退下。刚踏出那片花园,一道凌厉疾风扑面而来。
宋思锐光凭招式与力道知是昀熹,慌忙闪避。
“舍得回来了?”
那熟悉的软嗓暗带瞋怒。
宋思锐连退两步,讪笑道:“好好的,一来就下猛招?”
昀熹抬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两下,答非所问:“你晒得好黑!倒长高了不少……”
宋思锐柔柔眸光在她浅麦色的脸蛋上快速一扫,不敢多作停留,温和笑道:“你不光长高了,力气也大了许多!方才那一拳差点把我打翻。”
昀熹被他少见的夸赞说辞逗乐,顺手又给了他一掌:“来来来!咱俩切磋切磋!”
宋思锐不愿以拳脚相加作重逢的问候,改换话题道:“先别忙着动手动脚的,我特意从北岛带了长腿大螃蟹……养在后院呢!”
傅千凝从树后探头:“哥哥就是偏心!”
“急什么?我给你摘了霞岛的果子!”宋思锐笑容舒展,复问,“你俩为何跑双月岛去?”
“姐姐嫌刀太沉,画了新样稿。”傅千凝言简意赅。
宋思锐已明其意——昀熹武功大进,对手上刀刃有新的要求。而每逢需改良兵器,秦家人必亲赴沈家,当面监督,演示完毕再作最终调整。
他心头漫过浅淡欢喜,又因这份不明不白的欢喜而惆怅。
“刀呢?容我一观,可好?”
昀熹笑道:“拿去订做刀鞘了!改日再给你弄把好剑!”
宋思锐本想说,太爷爷赐予他一把削金断玉的利刃,又不好违她的意,遂勾唇称谢,顺带为打理小院落一事表达感激。
“谢什么呀!”昀熹猛力在他后背一拍,“我和阿凝替你扫了九个月的院子,你给我俩还回来便是!”
宋思锐微略迟疑。
昔时他视二人为妹,闲来送送东西,帮忙修理物件,在民风淳朴的长陵岛无伤大雅。
目下心思或多或少起了变化,她们又非孩童,一为天家族亲旁枝,一为祖父有意撮合的表妹……他岂可再贸然行事?
“哥!我有果子吃就成!”傅千凝没胆让他打杂。
昀熹给她甩了个嫌弃的眼神,挺直腰杆子,一副不依不饶状。
宋思锐没辙,苦笑应允。
三人取了新鲜红果子,洗净后用篮子装好,你一言我一语诉说别后发生的种种,相互打趣,给对方起绰号。
昀熹笑说宋思锐灵活、有头脑、善伪装、八面玲珑,按照他名字的谐音,以后要唤他“章鱼哥哥”;宋思锐说她爱吃螃蟹,人又霸道,还擅长“蟹钳手”,活脱脱是只小螃蟹……
行至院外那一大片林子仍旧姿态奇趣,白色细沙依然延绵至海陆分界线上,巨石边浪起千层雪……一如宋思锐初来乍到之时。
因身畔多了两张笑脸,心境和当初已有天渊之别。
不论未来何去何从,他不再是原来那个“一无是处”的孤独小少年。
他有家人,有玩伴,学以致用,受人尊重,对未来充满期盼。
···
绕巡诸岛后,“傅家三郎”声望日隆,除获得岛民的信赖,也遭来少数人的艳羡或猜忌。
某次月中演练,宋思锐迎来老对手沈星长。
数百名围观者的注视下,年纪和身高相仿的两名少年分别以刀剑相交,幽光流转,寒气凛冽。
苦练数年,二人武功不相上下。偏偏过去一年,宋思锐先是将精力转至抚琴,后终日忙活防御工程,逐渐不如日夜精勤的沈星长。
一开始,堪堪打成平手。
宋思锐手中利刃挑起清寒剑光,宛若冬日冰霜排天而下,驱散炎夏暑气。
百余招后,沈星长容色愈发冷峻,一刀快过一刀,旋身连环而劈,狠辣、绵密、神速、孤绝,逼得对手步步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