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由凰(5)

作者:胡话子

糟糕的是早晨出了山洞之后。

雪深得找不着下脚的地方,更别提认方向。

太子一手隔着手套牵我,一手提着剑开路。

走了好一会儿,我回头,昨晚夜宿的山洞还在张着黑黝黝的大嘴朝我笑呢。

或者说,是嘲笑我。

我又望望前面那人的后脑勺,不由轻叹一声:“冤家。”

废物太子扭头看着我笑:“说什么?”

他以前偏白,很邻家弟弟。去关外跑了这一遭,变黑变糙了不少,视觉和气质上都成熟了许多。

但这会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与雪地相映成辉,又莫名显得有些憨厚。

我忍俊不禁,也笑起来:“这么漂亮的雪,真可惜不能堆雪人。”

他双眸亮了亮,拽拽我的手:“别可惜了,现在堆吧!”

“你还想不想回京了?”

“不想。”他淡淡摇头,又来拽我,“总能回去的,那帮人若今日还找不到我们,以后也别当什么皇家侍卫了。”

我一听,还真是这个理,于是也放松下来。

我们一边打雪仗一边收集雪块,最终堆出了两个并肩而立的高矮雪人。

我折来松树枝,刚抬起手,他就从我手上取了过去,轻巧扔出老远。

“哎,扔了做什么?插顶上充头发嘛。”

“那就不叫一起白头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我扭头看他,他不看我,只专心雕着雪人的脸,仿佛刚才扔树枝的另有其人。

“你……”我余光瞄到了一簇黑影,话头戛然而止。

啊,找来了,皇家侍卫果然不一般呢。

我垫脚轻轻拍了拍大雪人的头:“别了,漂亮的雪人。”

身旁的人仍旧目不斜视,待到将两个雪人的脸部都雕刻完毕,他才哈了哈手,又转过身来给我戴手套。

戴完他并没有松手,而是顺势再度牵住了我,带着我往侍卫那边走去。

总归是在荒郊野外,侍卫嘴巴都严,我便随他牵。

到了近前,见过君臣礼,我发现有个虚胖的侍卫特别眼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艾玛,那是我哥。

他怎么一夜之间这么胖了?

我哥虎视眈眈看着我和废物太子相牵的手,不停给我眼神暗示,提醒我松手。

我装作没看懂,仍旧一脸无辜。

我哥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开始……“噌噌噌”脱衣服。

哦,我说他怎么一夜肿胀,原来侍卫服下还藏着他自己的常服。

脱了衣服之后,他略微拨乱自己的发髻,背朝我和废物太子,站到我们前方,挡住了我们相牵的手。

我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他在由施救者转型为被救者,在“加入”我们。

简而言之,就是来混淆视线的,向旁观者传达太子是与【兄妹二人】一道流落郊野的讯息。

嗯,这兄长和朝臣做得也是蛮辛苦的。

有侍卫们开道,出山没怎么费劲。

商队还在原地等我们,小绵羊们也一只不漏地被找了回来。

但我已经不惊喜了,因为闹出了这一场乱子,我哥强烈要求将绵羊上交,并建议对外宣称这是太子带回来孝敬他皇帝老子的。

至于我和我哥,则是恰巧路过,为了大义帮忙寻羊。

我无语地看着我哥,绵羊上交什么的就算了,后面这条,您老觉得真的会有人信吗?

恰巧路过?

您家上上下下跟太子千丝万缕的,尤其是您妹子跟太子走得辣么辣么近,还能不知道商队什么时候回来,非得在这时候偶然路过?

说起来,在外界眼中,我和太子的关系形似昏庸帝王和他的祸国妖姬。

通常来说,不管是祸国的过程还是结果,扛把子的是帝王,扛锅的却总是美娇娘。

大概所有的昏君前世都是锤头鲨,而所有妖姬的前世都是王八吧。*

没错,我是在自诩美娇娘。

不然太子怎么会一见我就误……额,误入歧途。毕竟他那会儿才十一二岁,咱思想不能太猥琐。

总而言之,这几年下来,太子之废名,一半起于我。

一个是因为我本身的名声就废。

原本我爹收徒那些年,我就稳稳建立了刁蛮任性的形象。

我爹和我哥当官之后,那些“年年换新被”以及“弃肉蛋取鸭绒”之类的事一传开,穷奢极欲又成了我的代名词。

再加上我一不会诗词歌赋,二不懂琴棋书画,三不重礼义廉耻。

几样一结合,哇,这是什么神仙(划掉)无德无才女呀。

而跟着这样的我混了这么多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八个字也能给太子定性。

然后嘞,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还不懂得迷途知返。

一有闲就围着我打转,甚至在我找对象的事情上各种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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