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由凰(18)
我偏偏头:“你先进来。”
他犹豫了一下才翻窗进屋,带进一股凉意,那股闷热感瞬间消散。
我跑回床上,窝在被子里继续下命令:“窗户关上,外衣脱了,过来陪我一块睡。”
脱外衣时,他格外忸怩,我嗤之以鼻:“山洞里怎么不见你忸怩?”
“那会儿没脱衣。”
“今日连你里衣都扒了,你也没说什么。”
“那会儿不是去床上。”
“那你别来了。”
我往外沿滚了滚,他却又麻利地脱衣挤了上来,搂我进怀,但半晌口不开。
“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好软。”
“……”
我是想反着说一句的,但我暂时不想开车。
“方才哭什么?”
“做噩梦了。”我脑袋拱了拱他的手臂,“这是你第几回夜听墙角?”
他侧首在我额角亲了一下:“数不清,就记得头一回是满十六岁那日。白日里你送了我一方鸭绒枕,软和极了。夜里我一枕上,就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抱着枕头找到了这里。头一回还有点不敢,在屋外站了会儿便回去了。”
“后来就一直坐屋顶?”
“嗯。”
一坐就是近四年,痴汉呐。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间?”
“荣荣在有光的地方。”
这话虽然麻兮兮,但却是真的,我们家只有我彻夜燃灯。
“下回直接敲窗,能不吃的苦就不吃,能不受的罪也别受。”我摸了摸他的心口,“像这样的伤口,最好这辈子都别再有。”
他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很轻但很坚定地“嗯”了一声。
说到伤口,我才想起来问他:“你解毒的药里有珊瑚吗?”
“御医呈过药方,的确有。怎么了?”
我从他的怀中往后退了退,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你好好查一查,云妃的父亲或许还活着。”
他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去看她了。这姑娘不一般,如果她的父亲真死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夏祈瑜。”我把丞相女儿的珊瑚树事件说了一遍,“珊瑚难得,多为贡品。倘若真是救命药,倒是能理解她的选择。”
“那她有孕这事?”小华也想到一个关键点,“她不是大夫么?没给自己备避子汤?”
说起这个,我就生起一股无名火:“管她有没有孕,总之你得查出她的弱点,把那些条件全都作废了,让她尽早出宫去。”
“你很讨厌她?”
“我不讨厌她,但我讨厌她欺骗你坑害你利用你。”
他没再开口,傻乎乎地笑了一会儿,抚着我的侧脸吻上来。
第14章 缘难了情难了
“最初虽是愚舟道长让我去找的你,可我对你的情意无关功利。”
“功利无事,别表现得太明显就行。”
他轻笑:“我一直没有正儿八经问过你,你愿意当我的皇后吗?”
“唔,得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当真?”
“先问你,你还记得自己的誓言吗?”
“一直记着。”
“你说保我一辈子不用嫁人生子。”
“所以决定权在你,我永远愿意等你。”
“若我选择……另嫁呢?”
我感觉出他拥住我的手握成了拳,又在漫长的静默之后,听见他低沉的轻语:“不论你……我都会依据誓言,保你荣华尽享自由无忧。”
我笑着摸摸他的脸:“这么多年折腾下来,我大概已经没有可嫁之人了。”
“你莫要妄自菲薄……”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单是我知晓的……先生的学生中就有许多人愿意娶你。”
我笑得更放肆:“难怪有好些个家伙都不娶妻,敢情是在等我呐?”
他不说话。
我识趣地收了收笑:“好了,不说这些了,回正题。”
他很乖地点头,我没忍住,凑近前亲了亲他的唇角。
“这些年的坏名声让我过得挺随心所欲,但前提是没有牵连到他人。可一旦成为皇后,牵连便无穷尽。以你为中心,蔓蔓至天下。责任与压力蜂拥而至时,不止是对自由的束缚……”我慢慢说,渐渐红了眼眶,“我更怕……它会翻覆了人心……”
这些算是老话重谈,可这回触及了我和他的真心,我便失了曾经事不关己时的冷情冷性。
他手忙脚乱替我擦泪,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郑重捧起我的脸,一字一句说道:“荣荣,你的自由也包括……离开我。”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但听他这么清晰讲出,又是另一种感受。
矫情一点说,的确更安心。
“若真到了那时候,你不会阻拦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