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晴(159)
老大夫嬉笑着说:“男人的名字当然要有点血性,再说名医用良药作别号,也未尝不可。”
傅湘衡见这老大夫如同坐在自己卧房里一般随意,想到他前一日和赫人侍女那不正经的样子,不禁心生醋意。他沉着脸轻咳一声。屋里两人齐齐朝他这边看来。
“将军,先生的名号叫鹿血,我正问他的来历。”夏翊伸出右手招呼傅湘衡。
“鹿血?”傅湘衡一愣,随机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老郎中。
老大夫心中了然,抬起下巴得意的笑笑。
“那名满中原的神医鹿血可是先生?”傅湘衡走近了问。
老大夫挥挥手说:“什么名医不名医,寄人篱下罢了。”
夏翊没听说过鹿血的名号,有些疑惑的看看傅湘衡。
傅湘衡解释道:“那一年我重伤被送回江南。宣德皇帝为了请神医鹿血给我疗伤,几次派人去您的故里,可是都被拒绝。后来皇上还亲自去了一趟,没想到您已经不知所踪了……”
鹿血云淡风轻的笑道:“我不愿意伺候你们这些个达官显贵,更不愿意进宫。我闲散惯了。”
“所以……您就闲散到关外了?”
老大夫叹口气说:“哎,我本是为了还一份情债来到草原,没成想被这格尔木抓了来。一关就是快十年。”
“哎,情债害人呀。”夏翊凑热闹说。
她小幅度的动了动自己的伤臂,不无感叹道:“原来您名气这么大,怪不得用了这药,伤口一点都不疼了。”
鹿血指指夏翊说:“你这点药,顶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粮了。我也是趁着格尔木挥金如土,多配了些存着,没想到便宜你们夫妻二人了。”
他其实在窗内已经听到傅湘衡处决了自己的老东家,却没有显露一丝感怀。他斜着眼睛看着傅湘衡说:“我看着公主果敢狭义,配得上这药,才给公主用好药的。就是不知道将军适合用哪一味药?”
傅湘衡也不经意的笑笑说:“夜已经深了,先生还是尽快回耳房休息吧。我们夫妻还有要紧话要说。”
他说着就伸手往外请神医鹿血。老头摇着头感叹:“卸磨杀驴,又要关我是不是?格尔木都死了,我还能去哪告密。”
“您再去忍耐几日吧。傅某的约定不会食言。”
他一面说一面把鹿血往外请,一出了门,傅湘衡拉住老大夫的胳膊小声说:“先生那日说的药,今晚就熬了吧。”
“你信我了?今日太晚了,明日请早。”老大夫抱着手拿搪。
傅湘衡微微鞠躬道:“今夜我要带公主去看孩子们。公主与孩子分别半载,甚是思念。长夜奔袭没有体力不行。您就当看在公主面子上,帮衬一下本将吧。”
老大夫犹豫了半晌点点头说:“行,看在你杀了格尔木的面子上,我帮你一次。那家伙荒淫无度,常年让我给配药,药效不好就吃鞭子。哎,我这么个闲云野鹤般的人,落在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帝王将相手里,虎落平阳呀……”
“先生请快些,我即刻要动身。”傅湘衡打断了老先生的感叹。
“行,药是现成的。来我房里喝了就是。”
傅湘衡点头跟上鹿血,一边走一边试探着问:“这药喝了后……药劲过了可会有什么麻烦吗?”
老大夫摆摆手说:“你自己别太自不量力,也不至于怎样。消耗得大了,无外乎是老毛病变本加厉罢了。放心,我还有两下子,到时候哪疼就医哪,灌点药,扎扎针,修修补补还可以凑合。”
“那本将就放心了。”傅湘衡松口气说。
傅湘衡半刻后转回暖阁。夏翊已经靠在绣龛上昏昏欲睡。她感觉到有人给她套上轻狐斗篷,还穿上了棉靴。一睁眼,只见傅湘衡已经穿戴好裘皮在他面前。
“嗯,衡哥哥,去哪里?”夏翊迷蒙着问。
话音未落已经被那人横抱起来。
“嘘……”傅湘衡在她耳边轻声哄着:“别出声,哥哥带你去凉城。”
傅湘衡今夜杀了格尔木,他知道俺答很快就会出兵。他怕再不去凉城,就要没有机会了。
“去凉城?现在?”夏翊又惊又喜,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你受伤了,今夜哥哥都抱着你。”
夏翊看看那丹凤眼里的无限柔情,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把脸扎在他领边的轻裘里蹭了蹭。
“那骑马还是坐车?”夏翊埋着头问。
“咱们两个人,一匹马。现在就出发。”
傅湘衡说着话,一路抱着夏翊来到府外拴着的赤翼马跟前。
他提起一口气,把夏翊托上马,自己随后翻身上马,稳稳的坐在她身后。
夏翊面朝着前面,本要拿马缰绳。傅湘衡却挡住她说:“你转过来靠在我怀里,睡一觉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