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晴(143)
松岳到了下午拿着长长的文书上楼来,这一次木茬尔俘虏七千兵将,而附近来参军的赫人又有三千多人,再加上傅湘衡从楼兰借的人马,可以号称两万人了。
他们若是能和凉城驻守的族人汇合,已经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大军。
俺答的部队号称十万大军,傅湘衡估计他也就有五六万人。若是借此势头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可以和俺答势均力敌了。
傅湘衡拿着那长长的名册看了又看。抬眼对松岳说:“旗子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在楼下。正要给您和夫人看呢。”
傅湘衡含笑点头,起身来到夏翊身边,搂着她的肩头往回廊上走。
“给你看一样东西。”
此时松岳小跑着先赶到前面,朝着楼下喊道:“打开来给公主和将军看看……”
楼下早就等候了几个兵丁,他们手里托着一卷镶着金黄穗子的猩红色绒布。
几个人得了令,连忙把绒布展开。随着鲜红的旗子展开,里面露出赫人的文字来。
夏翊见了,不确定的抬头望向傅湘衡。那字夏翊认得,是一个“夏”字。
“将军……这是?”夏翊问。
傅湘衡从楼上望着那崭新的军旗,用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回廊的栏杆说:“仗打到这个份上,咱们这只队伍中得有个名头。还有……今后的国号也要定了。”
“可是为什么是个‘夏’字?将军你才是一国之首呀。”
傅湘衡苦笑摇头:“难道还叫傅家军吗?那是大齐的旧部,都是往事了。阿依夏,你身上流着白银家族的血液。赫人只认白银家族的人。”
“可是,衡哥哥,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那人还是摇头,这一次眼里倒是有笑意。
“别忘了,我是你家的赘婿。我虽然冲在前面,可毕竟是汉人。这国号不叫’夏‘,还能叫什么?”
他见夏翊还是犹豫,握着她的肩头,微微弯了腰看她的眼睛说:“阿依夏,做好准备。你早晚是夏国的可汗。”
夏翊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这一切虽然在预料之中,可是似乎来的太快,她永远都无法做好准备。
那一年她潜入傅湘衡的卧房,只是想要为傅家传宗接代。她当时最大的念想就是光复傅家门楣,再回去作她的傅家少奶奶。
可是此后种种,都出乎她的预料,她与傅湘衡两人被命运推着,不知不觉间走了这么远。他们来到了陌生的故乡,开疆拓土,肩负重任。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三年时间,想来恍然如梦。
傅湘衡却似乎对一切了然于胸。他朝下面挥挥手说:“挂上吧。”
草原冬日里日落得早。此刻残阳已是半掩在青山后。
那火红的旗帜在如血霞光中缓缓升起。随着草原劲风呼呼作响。城中新兵旧兵的视线都被高高的旗帜吸引了去。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抬起头仰望,脸上浮现出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两日后,夏家军休整齐备,一万多兵马浩浩荡荡开拔出城,继续西进。
他们沿路上又经过几座城池。由于傅湘衡的人马众多,遇到的抵抗都不痛不痒。他们很快用征服木茬尔的法子俘获了更多兵丁。
人马一多,一个严重问题随即浮现出来。几万人要吃饭,到哪里去找粮食。
傅湘衡在木茬尔搜到的粮很有限,还大多是发霉的陈粮。此后经过的几个城池都和木茬儿情况类似,僧多粥少。以至于后面来投奔夏家军的人马虽多,傅湘衡却不敢悉数收下。他只挑一些身强力壮的兵丁带走,其他人都心有不甘的回了乡。
这一日已是小雪,夏家军来到大青山下。从这里以南几十里就是青城,跨过大黑河,很快就要到凉城了。
青城是草原重镇,这里商贾云集,人口稠密。城中人不再游牧,而是像汉人一般定居,也算安居乐业。
阿甲带着族人曾经对青城跃跃欲试,但是试着攻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眼下阿甲跟随着公主的大军再次回到青城。他壮志未酬,跃跃欲试,没事就拉着松岳研究城内境况。
松岳听着阿甲絮絮叨叨说着青城地形,却是不住的走神。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傅湘衡的车驾。
此时天色渐晚,大军停歇在山脚下,开始扎寨。
松岳见那车帘始终未曾打开,犹犹豫豫的撇下阿甲,一个人走了过去。
“将军……”松岳在车前小声唤。
里面隐隐传来傅湘衡的咳嗽声。
“嗯……”傅湘衡在车里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松岳刚要掀开帘子,里面却传来夏翊急急的声音:“哎,别掀帘子!”
松岳脸一紧,伸出的手堪堪停住说:“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