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初怕你会祸害我们一族不得已才将你囚禁起来，他不让任何人知道你身份，甚至抹杀了知道你一切底细的下人，他愚蠢地认为只要将你囚禁了就能保海族一世平安。”

“呵呵，殊不知。”

颜景汐低低的笑，“真正对海族有危害的人却是我。”

颜清泉知道。

他记忆中的一些事情只要稍加揣测就能明白真相，当初他哥哥屠尽所有族人只为登上那最高的顶端，而他也在他的怜悯下被放了出来。

现在想想他并不是怜悯他，而是故意放走他。

或许是想借用他的眼睛来引起什么血雨腥风，不想他却被后楚皇帝保护起来，无人知道他的存在。

颜清泉冷冷瞧着他，听他继续说。

“你眉心这个，是天生的海族标记，禁书上记载但凡拥有这个标记的人才是上天选定的海族的王，但清泉，比起这个我对你这双眼睛更加有兴趣。”

“你这双眼，那蕴含着无穷的能力怕你自己都不知道。”

“清泉，将你这双眼睛给哥哥好不好？”

“.......”

一切终于说通。

颜清泉终于明白到底为什么颜景汐会追杀他，到底为什么会对他锲而不舍。

原是因为这双眼......

他笑了。

他并不在乎这双眼，这双眼本身就是个祸害，让他从无一日的安宁，他不像颜景汐，有什么大的抱负，他只想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更何况他还要找她。

清泉垂下头，“你拿去吧。”

不论颜景汐如何，但当年他毕竟放他一命，若是这双眼能抵消他对他的恩情，他不介意。

这一下换颜景汐微怔。

本以为他会挣扎，谁知他却如此平淡地答应，颜景汐摸着清泉的脸：“果然是哥哥的好弟弟。”

清泉闭上眼。

他的心是麻木的，一如今晚清冷的月色。

.......

情儿坐在那颗树下好久了。

自她回到帝宫后她就跑到这里来等他，当她摸到两人刻在树上的字时她一阵心喜，没错，就是这颗！

一旁宫人催了好几次让她去吃饭，然而情儿并不饿，她幻想了好多次见到他的模样，想若是清泉哥哥来了后他该怎么与她说话。

纳兰情从日出等到日落。

又从日落等到日出。

她无聊地撑起脸颊望着远方，望着宫中一排排树，这心情也在缓缓变化。

她从一开始的欢喜到后面的失落，她开始焦急开始不安，好多种神思都涌上来。

为什么清泉哥哥还不来？他是忘记了？还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或者....他压根不想来。

他从未记起过她。

当她有了这个认知后她的心如锥扎，一点点地疼。

猛烈摇摇头，心中默念：不可能！

对，不可能。

清泉哥哥不会忘记她。

纳兰情日复一日的等，满心而去却失落而归，她在这宫中待了些日子，始终未见有什么奇迹出现。

后来她渐渐不说话了，只等着，纵然风汐魅来劝她都无任何作用，纳兰情在黑夜中哭过无数次，一遍遍念，不可能。

她的清泉哥哥不会忘记她。

不会。

这日，她照常等在那颗树下，光影打在她头顶照出一丝温暖，纳兰情如水般的漂亮的眸子里已然写满了灰暗。

她告诉自己，若是今日依旧，那么她从此便忘记他。

只当从未遇见过。

情儿紧紧抠着树干上斑驳的皮，便在这时她听闻了些轻细的响声，好像是靴子踏来的声音。

情儿缓缓抬起头。

便见遥远之间有个人站在开满花朵的树下，他一身青布衫，从上到下将自己包裹严实，手上拿着一根竹棍，眼前遮挡了一块黑布。

男子长身玉立，微仰着面容迎着风。

风起衣扬，他唇角含着一抹笑。

纳兰情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冰蓝色的长发从未在记忆中出现，更何况这人还是个瞎子。

瞎子？

纳兰情不知怎的，心中一痛她就将手捂在她的心口，摁压着流出眼泪。

瞎子.......

不可能。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清泉哥哥怎会是个瞎子？

一点点朝他走去，她瞧见男子警惕着对着自己，走近才发现他的衣衫已经很破了，上面都有点点泥土，这些日子来她的不满在此时消失殆尽。

原来这就是他迟到的理由。

情儿伸起手来抚上他的面容，这些年没见她多么想好好看他，颜清泉本欲躲闪，情儿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角。

“清泉哥哥。”四个字，带进她的思念。

颜清泉好似被蜂遮住一样，唇角微颤，他任由纳兰情抚摸他的脸，但却将握着竹棍的手背向后面。

纳兰情阻拦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