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186)

作者:再枯荣

潘凤捻着胡子冷笑两声,“事情难就难在这里,走了个乔淳与钟敏,又来个奚甯与卫珺,皇上是安了心要牵制着老爷子,怎么会要治他的罪?”

“这个可不好说,皇上虽要用他,可也要用阁老啊。大人何妨细想想,如今宁夏的总兵常志君可是阁老举荐的人,又向来与大人您要好,他在宁夏挂印这十几年,打了多少胜仗?下官近来听说兵部有军情,瓦剌有五万军在贺兰山一带挑衅,大人何不修书一封给这位常大人,叫他与瓦剌军周旋一二,不胜不败,耗一耗时间,耗一耗军饷,银子花起来人就要心疼,到时候,皇上自然就能想起阁老的好处了。”

潘凤细细思量,不由对这位太常寺少卿另眼相看一番,次日便将这话与潘懋提起。

只说自乔淳告老,潘懋原以为能独揽大权,谁知天子又将奚甯点进内阁,后借潘凤潘兴徇私舞弊之事,升任奚甯为内阁次辅,此后潘懋不仅在朝中缕受掣肘,地方上也处处被都察院暗翻账。

更有这都察院,多番策动地方官员上疏弹劾潘懋父子,幸而通政司通政使于柏江是潘懋一党,将奏疏没在通政司,暗中了结了多少麻烦。可潘懋捋着掺银长须,面对多宝阁上满目的古今名典适才想起来,最大的麻烦不是奚甯,而是他老了,恐怕就要成为皇帝手中的一颗弃棋。

俄延半日,他转过来,慢吞吞扶椅坐下,半阖着眼不讲话。把潘凤急得在案前连踱了两圈,“哎哟我的爹嗳,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到底给不给宁夏修书?”

潘懋仍旧饧眼半寐,急得潘凤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险些跳起来,老人家适才启口,“我想这个单煜晗说得有意思,皇上安插个奚甯与我旗鼓擂台,是把我的功绩全然忘了。不如就趁势提醒提醒皇上,这个江山,我还替他分担着,也好。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法子过于冒险了些,我老了,横竖没多少日子,倘或挟诸侯而制天子,天子震怒,我不怕什么,你却还年轻,难道不怕?”

“怕?”潘凤一屁股落在下首一张折背椅上,嗤笑两声,“爹,如今这形式,不是咱们怕就能罢了的。咱们不惹事,只怕事要来惹咱们,吏部今儿告诉的,这一批科举新士里,皇上授意点了施兆庵到通政司,连朝到吏部,他们的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再有,奚甯已经派了人,这就要往登封去查布政司与各大粮商牟取暴利之事,咱们要是再不出牌,只怕就没有出牌的时机了。”

潘懋随之叹息,吹偏案上银釭,“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你修书给常志君吧,意思到了就行,仗,他知道该怎么打。”

“儿子这就遵办。”

潘凤拱手下去,拉开两扇门,已是晨曦缕缕,翻飞着尘埃滚滚扑进门来。

夏日夜短,时值卯时,已是天色新起,晨光掠过纱帐,似秋水盈盈点破美人眼,展开一对剪水双瞳,还在迷蒙间,帐外落来几束阳光,窗外淡蝉轻唱。

细细的“吱吱”声唤得花绸赶忙惊坐起来,朝身边一看,奚桓还是沉沉的呼吸,睡得正香。她忙在锦被里将他摇一摇,心急却不敢大声,“桓儿、桓儿醒醒,天都亮了!”

“再睡会儿……”奚桓翻过来,一搭胳膊就将她揿倒在枕上,眼也不曾睁开,迷迷糊糊地寻着她的嘴巴黏黏地亲了一会儿,“别吵……”

花绸心内着急,掀了他的胳膊依然坐起来,不死心地摇他,“快起来回去,一会儿叫人瞧见。”见他不醒,便去揪他的耳朵,“快点呀、一会儿椿娘进来了洗漱,开了房门,外头就瞧见了!”

好容易见奚桓饧开眼,盯着她发了片刻呆,适才坐起来瞧窗外天色,“我怎么睡到这时候了?”

“谁晓得你呀!我夜里叫你走,你死赖着不走,这个天光出去,只怕撞见人,看你怎么开交!”

原来自上回起,奚桓夜夜潜来,花墙柳荫内与花绸密会幽欢一番,无一夜缺席,就连花绸身上来了,也要睡在旁边,赶也赶他不走,到天亮前才抹黑而去。

不巧近日天愈发亮得早,又操劳半夜,竟不留神睡过了头。如今一见天色,索性倒回帐中,“算了,不回了,若人问起,就说我早来看你。”

二人正值缠绵之际,花绸也有些舍不得,依他的话笑笑,纤腰斜亸地将他推一推,“那你起来穿好衣裳到榻上去说话,不然人说你来瞧我,怎么倒把衣裳脱了睡在我的床上,你怎么开解?”

天气渐热,玉簟半凉,奚桓只穿了条裤子在被子里,袒裼着上身,却见她穿得齐整,一件掩襟的丁香色寝衣,一条藤兰紫的鲛绡裤,隐约见肌肤剔透,腻骨生香,他哪里经得住,便掣着她的胳膊圈在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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