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53)
这是一间书房,四个大立柜面对面摆在两侧,夹住一张放着不少纸张书本的桌子。
塞纳走近书房,上面还摊放着书本和稿纸,墨水瓶打开着,只留下干涸的黑色。
塞纳拂过书架,指腹蹭过书脊,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空气中:“我父亲以前是一位编剧,算不上多么杰出,但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他出版过几本小说,不过现在世面上已经没有了。”
以诺还在查看着书桌,没有接话,塞纳继续道:“我们家很幸福,是那种值得羡慕的生活,所以我想不通是什么能让我的父亲祭献灵魂召唤恶魔,我没有刻意寻找过他,只是这次事件出现的时间太过恰巧,勾起了我的好奇。”
年少的场景再次重现在塞纳脑海,他无法忘记自己蜷缩在母亲怀里看着父亲投向黑暗的场景,那优雅的扣门声成了他一辈子的梦魇。
即使改随母姓,搬离旧宅,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灾祸也并未因此停止。
二十年前他失去了父亲,那之后十年,他再次失去了母亲,母亲离开的晚上他梦见双亲挽手离去,任凭他徒劳哭喊也无法挽留。
只是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比梦更可怖的事实。
“塞纳,”以诺忽然出声叫醒了沉浸在回忆的人,“你看这里。”
桌上有一处痕迹,那里的灰落得比别处浅。
“有人来过。”
“我猜到了,所以才会带你来这里。”
说着塞纳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这些书按照首字母排列过,显然那个冒昧到访的人要么是因为疏忽,要么就是故意而为。”
塞纳手中握着的是一本装订好的书稿,里面的文字有的狂飞乱舞有的工整平齐,还有好多未来得及着墨的篇章。
“这些都是我父亲以前的练笔,有的是仿写,有的是创作,”塞纳又指了指桌子,“那里原本有一支钢笔,也被一并带走了,我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搞到了我父亲的签名,但如果和恶魔为伍,他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说这话时塞纳满是苦涩,现在他的父亲也是与恶魔为伍之辈,他曾有一念侥幸,只是现实已经摆在眼前,那个血色签名已经告示了他父亲完全的堕落,曾感受到的似有还无的灵魂气息,大概真的是他不切实际的幻觉。
以诺问道:“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且为什么……卡特神父会圈进这件事里?”
“我不知道,”塞纳摇头,“我只在那一个瞬间见过始作俑者的影子,勉强辨别出他是一个堕天使,其他的一概无从知晓。”
“堕天使……”以诺面部的线条绷紧。
塞纳知道以诺在担心什么,补充:“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卡特神父目前还算安全。”
“但犹尼耶已经归顺了恶魔,他们迟早会知道彼此,如果他们合作这种安全持续不了多久。”
“但现在没有,”塞纳强调,“我们只能先跟着线索寻找。”
说着塞纳摊开手,那个十字架的淡色痕迹昭示着塞纳为此同样纠结,那片诡异的稿纸带来了线索,但也带来了陷阱和危险,而他们非踏入不可。
以诺抿紧了嘴唇,似乎不满这种被动局面,两人沉默对峙了许久还是塞纳先开口缓和气氛:“至少我们手中有卡特神父三分之一的灵魂不是,无论最后如何,我们总会见到他们,你应该有点信心。”
对此以诺只是沉声应了一句,算是认同,他需要塞纳的帮助,这是一次必要的合作,尽管到现在为止他们仍不是非常了解彼此。
好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僵持的尴尬,塞纳背过身接通了电话。
应答了几句塞纳转过身,微微皱眉:“诺兰下葬了,多米索在墓地说有些事要和我们说。”
☆、往事
诺兰在业内颇有名气,前来送葬的人除了他的亲人外还有不少朋友。
两人赶到时已经陆续走了不少人,剩下的都是和诺兰最为亲近的人,多米索站得很远,伫立在一棵树后,以一种考究的目光看着墓地。
塞纳扫了一眼墓地,尽量低调地避开,那些人的模样格外引人注目,当红演员即使一身黑地站在墓前也丝毫无损出色容貌乃是定律,对他们而言脸上的哀伤都是提前演练过的。
对于这个横祸以诺心情复杂,他承认自己受到了一些安所说话的影响,但面对亡故之人再深究生前过错已毫无意义。
“你们来得有点晚。”
“有些事耽误了。”塞纳并未明说自己带以诺回了自己家,省得被唠叨一顿。
多米索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从衣摆下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亚瑟管家昨天给我的,要我务必尽快交给你,还拜托我来墓地看看……真搞不懂,亚瑟和你关系也不错,何必这么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