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我(238)
“都这个时候了,还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劭泽终于开口道:“若是毫无对策,不如您先去蔽水山脉避避风头,等过些日子咱们有办法了,再说。”
蔚瀚英鄙夷地看了劭泽一眼,说道:“我走了,你们等着被连坐?皇位不要了?天下不要了?惑明的未来不要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还提什么皇位。”劭泽微然握了握拳:“这个国家,完了。”
“你都这么没斗志,我看这个国家是真的完了。”蔚瀚英不咸不淡地怼了劭泽一句。
劭泽的目光终于泛起波澜。
蔚瀚英沉默半晌,说道:“你们听好,近卫军除了你们知道的十二支卫队之外,还有一支常年在蔽水山脉的影卫。影卫一共二百人,个个武艺高强,以一当百,必要的时候,可以让赋恂去调动。征海军月海少将骆安是自己人,若日后遇到任何困难,找到他,他会全力以赴。”
蔚瀚英说罢见他们个个怅然,似乎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尴尬一笑,上前拥抱雩珩公主,说道:“今后的路,就算我不能陪着你们一起走,你们也一样能够走得精彩。”
赋仟翊见蔚瀚英也说不下去什么有用的话,实在没心思听他在这里和雩珩公主儿女情长,转身跑了出去。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找灰雁试一试,不管他受了什么样的威胁,至少她也要据理力争一番,或者能解决这场闹剧。
然而她赶到灰雁家中,就听得他畏罪自杀的消息,再冲进去想验尸,却听闻那尸首掉入强酸当中早已尸骨无存的消息。
她几乎是崩溃地走在街上,知道灰雁一死,此案必定永无出头之日,她总不能再一次故技重施,让炎海人入侵为代价救火。
忽然她被一只宽大手按住了肩,扭头一看却见段鸿羲怅然站在她身后,无助地将他的手拿开:“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要是有主意,你就直说。没主意的话,也别劝我了,烦着呢。”
段鸿羲沉默半晌,还是说道:“我父亲不想帮蔚统领,我无能为力。”
赋仟翊早知道护天军段统领在皇族争斗中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根本也没将段统领纳入考虑范围之内,听闻段鸿羲的话毫不意外,只道:“说点有用的。”
段鸿羲道:“想让宣王殿下和雩珩公主不受牵连,只怕你要站出来作证,说你亲眼所见,蔚统领严令灰雁这么做的。”
“什么?”赋仟翊不解地看向段鸿羲,心想他是疯了,此案已断,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毫无意义。
段鸿羲道:“灰雁的证词中,并未说是谁给他下的命令。你得证明,雩珩公主和宣王殿下不曾参与此事才是。事已至此,我知道你不想将事情全部推到蔚统领身上,但也唯有这样,才能让其它人全身而退,你明白吗?”
赋仟翊听着段鸿羲的话,沉默了少顷,也不再理段鸿羲,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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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泽一袭素净的黑衣独自坐在公主府南侧阁楼顶层的高台,手捧一杯凉透了的茶发呆。
蔚瀚英忽然被赐死,那些或被迫或自愿的承诺好似一夜间都重重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即便所有人都倒下,你也必须站着。”
“可是如果我死了呢?”
“即便死,你也一样要站着死!”
这是蔚瀚英的嘱咐。
故而,他不是迎着寒风以一种几近自虐的方式去缓解压力,而是静静地坐在这里,品茶看景,将一切悲痛与压力都和这清凉的茶水一并咽下去,坐得端正。
第125章
他将嘴唇压在杯口,一股深深的凉意入喉,他微微皱了皱眉——苦涩。
这是蔽水山脉最深处的石松针,苦涩而性凉。他放了比以往高十倍的量煮熟,企图用这异样的苦涩去缓解心不甘的杂念,却不想着如此难以入喉。
这是个好日子。玄封帝为他的长女祯元皇太女办了隆重的生日会,满城风日。
玄封帝下诏天下同庆。家家户户都需横挂喜幅。其隆重好似家家有女出嫁。
杯盏觥筹之间,人们的笑语和乐器歌舞声渐渐淡了下去,换上城东刑场的一片肃静。
人们静静集聚在城东的空地前,心照不宣地来送这位公信力甚高的“前”近卫军统领。
圣旨上写道蔚统领假传圣旨、欺君罔上,赐城东刑场自尽。皇命如天。没有人可以为之改变。对于普通的皇城居民而言,再大的不公与不服也一样要默默承受。
在通向刑场的那条官道上,人们自发地用右翼城最大的鲜花市场花容源的极品百合铺满了石阶,一脚踩下,清香四溢。
刑部的官员并没有为难这昔日的英雄将领,更不曾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用那些沉重的屈辱枷锁折辱他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