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78)
闻言, 宋沉忍不住挑眉,面色微微惊诧,“方才之事,不是偶然?”
他还以为是柳存墨和许渠几人在这里不小心和他们起了冲突呢,毕竟姚尚书手下的人不少,年轻一辈太过招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像今日这样的冲突并不少见,华京中人都知道,姚尚书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不威胁到他,手下的人做什么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也管不过来那么多人。
柳存墨反问他,“你觉得我与阿渠是闲到如此的人?”
闲到在书肆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争执?
作为相国长子,刑部侍郎,柳存墨觉得,自己平时忙得很,真没有那么闲。
许渠无奈耸耸肩,“今日动静比较大,我们也套到了需要的线索,你放心,不会白白打扰你和殿下的独处时间。”
宋沉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你胡说什么?”
许渠倒是不怕他这副冷脸的,还很有兴致的将手肘架到柳存墨肩头,“我方才可有说什么?”
“你别逗他了。”
虽是这样说,但柳存墨面上的笑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看他急的耳朵都红了。”
宋沉下意识的覆上自己的耳垂,果真是触到了不一样的热度,这下红的不只是耳垂了。
“啧。”
许渠连连摇头,碰了碰柳存墨的胳膊,“你把他说脸红了。”
柳存墨跟着附和,“对不住啊,我这张嘴呢,忍不住。”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嘴,笑声却是怎么都忍不住,甚至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眼看着宋沉的侧脸染上红晕,楼上却是突兀的响起少女清洌的嗓音,“阿沉哥哥?”
视线上移,小姑娘以手肘撑着护栏看着楼下的情况,面色疑惑的眨眨眼,“你们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商议吗?”
宋沉下意识的摇头,“并无。”
柳存墨与许渠对视一眼,心下知道此时不适合在这里多留,便各自找了理由离去了,还不忘给宋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沉呡唇,抬眼看过去,小姑娘还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他,水润的眸映了一层朦胧的光,见他看过去,还俏皮的眨眨眼。
素来清冷无波的青年忽的感觉心头一跳,他下意识的避开视线,上楼走到她身侧,“都看好了?”
“看好了。”
谢姜示意了一番手里的几卷,眉梢微挑,“就这些吧,够我看好久了。”
等她什么时候看完了,该有新的了。
宋沉又买了些笔墨,才带着谢姜回宋府,先去见了他的祖母郑氏。
郑氏出生于书香门第,当年嫁与宋太傅亦是一段佳话,如今虽然年老了,但站在花丛边依旧是一幅画卷,一股子淋漓的书卷气尽显。
早些时候谢姜已经让月棠将清烛送了过来,她先去净了手,在郑氏对面的小案边坐好,将宽大的衣袂理了理。
宋沉很是自觉的去净手焚香,在一旁坐下来饮茶,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郑氏瞥了他一眼,后者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是快速避开了,垂眸敛去眸底的色彩。
哦,还是个害羞的。
小姑娘正在认真的调弦试音,染了藕粉色蔻丹的指甲与晶莹的琴弦相衬,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谢姜今日主要来让郑氏检查她留给自己的课业,是一首古曲,节奏偏慢,考究指法和情感,她先无声的缓了缓,调整了一番情绪,才轻拨琴弦。
第一个音流淌而出时宋沉便是放下了手中茶盏,定定的看着小姑娘白皙的侧脸,她脸侧散了一缕青丝,发梢俏皮的翘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似是勾住了她的鼻尖。
谢姜一旦开始认真的做一件事便是心无外物,到后面琴音转高时,纵使宋沉的目光已经近乎灼热,连郑氏都受不了了,她也不曾发觉。
如川水自高处猝然跃下,与山石相撞,争先恐后的向着远处涌去,谢姜垂眸,长睫微颤间,指尖换了徽位,琴音缓缓转低。
静水粼粼,月色皎皎。
最后一个音流出,谢姜收回手,余音未尽。
这一曲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谢姜浅浅的舒了口气,一边捏着手指一边抬眼看向对面的师父。
郑氏眯着眼,指尖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待颤动的琴弦归于平静,才睁开眼。
她坐直了身子,微微颔首,“不错。”
谢姜这才松了口气,也放松了自己,掌心细细拂过微凉的琴弦,继而触及到那深刻的“清烛”二字。
她忽然蹙起眉心,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清烛”是谁送她的?
似乎……
她闭了闭眼,努力从那沉重的迷雾中找寻些许光亮,几息后,额角却是陡然抽痛了一下,猝不及防的让她小小的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