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亦锦绣(297)

作者:坠欢可拾

文夫人在她嫁进来之后,就一心一意的吃斋念佛,无论儿子成了何种魔鬼,她都要让佛祖对他宽恕。

儿子有什么错?

若非老天不公,让他生来就不如旁人,他又怎么会心里苦成这样。

至于解时徽所遭受的罪,她想女人生来便是要受苦遭罪的,文花枝能挨的住,难道她就挨不住吗?

解时徽无人可求,惨叫出声,勉强抬起手臂护住头脸,口中呜呜的哭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文郁气喘吁吁的停了脚,拎着解时徽的里衣领子,硬生生将她拎了起来,终于开了口。

那声音压低了再压低,从嗓子里喷出来,变腔走调,像是困兽在嘶吼:“贱货,吃里扒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一个个的瞧不起我!以为你怀个野种就有人能救你了?”

他不等解时徽说话,将她扔进椅子里,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张开了嘴,另一只手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碗药。

药气很苦,泼泼洒洒的灌进了解时徽的肚子里。

文郁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将这碗药给她喂进去,喂进去之后,他哪里也不去,就坐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解时徽的肚子开始疼。

疼的见了豆大的冷汗,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感觉自己是一盏灯,立刻就要油尽灯枯。

血一股股涌了出来。

痛意已经从肚子蔓延到了全身,一开始她还能看着文郁,发出一丁点微弱的声音求救,可是到后来,她就彻底安静了,只剩下一点呼吸声还在。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解时雨。

解时雨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她病的时候总是很沉默,不管怎么痛苦,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发出声音没有用,必须要积攒着每一点力量活下去。

而且若是发出的声音将人惹烦了,也许会被直接抛弃杀死。

疼的死去活来时,解时徽迷迷糊糊的想,解时雨可真是狠,从小就会忍会谋算,明知道这里是个魔窟,还把自己的亲妹妹给算计进来了。

真狠,太狠了。

血滔滔的流个不停,什么时候止住的解时徽不知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且她在床上,干干净净的,旁边坐着眼睛哭肿了的解夫人。

哦,还有解时雨。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解时雨,心里蓦然一阵酸楚。

她觉得解时雨越来越漂亮了。

明明眉眼还是那个眉眼,痣还是那颗痣,但就是眉比从前更黑,浓墨似的,眼睛比从前更亮,懒散的半开着,从里面放出来一点玄妙的光。

而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必定干瘪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口袋。

她沙哑的喊了一声:“娘......肚子......世子......”

解夫人断断续续的告诉她,她昨天夜里的罪全都白受了,因为孩子并没打下来。

“大姐......”解时徽立刻目光虚弱地看向了解时雨。

解时雨很镇定的品尝着文定侯府的点心,她并不怕文郁毒死她。

她这种态度,让解时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是这样的强大,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在等着解时雨发话。

解夫人六神无主之际,已经忘了自己从前如何抚养的解时雨,如何的要将她嫁给文郁,如何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

甚至忘记解时雨是个眦睚必报的恶人。

玉兰巷那一大家子人,最后的下场,不就是拜解时雨所赐?

解时雨的搭救,也许会把人搭救到地狱里去。

但她和解时徽都忘了。

解时雨慢慢开了口:“那就生下来,文世子吃了这么多药,病好了,这肚子里的孩子除了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至于孩子生下来,像母亲多一些自然好,若是像父亲多一点......”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越来越低,不断的蛊惑着心怀不轨的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买卖

解时雨在解时徽的心里放了一把火。

这把火足以燎原,将那孩子的生父,烧个尸骨无存。

就是要这样才好。

这把火不仅要烧起来,还要烧个天翻地覆,将徐家和文定侯府一起烧的面目全非。

南彪为了来文定侯府看乌龟,借了小鹤的衣服,打扮成一个面目丑陋的仆妇,光明正大站在门口偷听。

等解时雨出来,他跟在后面,小声嘿嘿:“我换了好几味保胎的药进去,就是看着凶险,保准她这胎稳稳当当,

不过姑娘,这世子夫人一只鸡都杀不死,她能去杀人?”

解时雨一笑,没回答他。

南彪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文世子,让文世子冲冠一怒,去将徐锰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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