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24)
薛翦徐徐展眉,看他一本正经又客客气气的,声音也温和了几分:“薛翦。”
话音刚落,章佑倏然一怔,继而双眸闪了闪,偏头微睐一眼李聿,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不多时,玲琅满目的菜品布满整桌,香气四溢,色味俱全。
李聿的确饿了一上午,菜一呈上便拣起银箸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偏偏样子又斯斯文文。
“你还真不客气。”
对面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女声。
“不是你欠我的吗?我若是客气,怕你难以心安。”李聿缓缓启唇,末了还冲她扯出一抹轻蔑的笑。
薛翦听了他的话,本就觉得阴阳怪气,此刻更是添了愠怒,“你什么意思?”
李聿罢下手,抬眼看她,眼底揣着一惯的懒散与不正经,“没什么意思。”
薛翦从小到大跋扈惯了,不论打架还是斗嘴,从未吃过亏。
今日这是碰上对手了。
她被那软绵绵的一句“没什么意思”怼得一时无言,只道自己就不该同他讲话。
继而尤为负气地站起身,怒瞪了李聿一眼方才拂袖离去。
屋内气氛倒是正常了起来,不再那般忽冷忽热。
章佑看着李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们俩可真有意思。”
他若有若无地扫了眼李聿对面的空椅,“我没猜错的话,她应当是没认出你。抑或......不记得你了,对吧?”
当年李聿和薛翦的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纨绔遇纨绔,自是得一番较量,少不了要出几场好戏。
却没承想,薛翦捉弄完李聿,当天就跑了。
她这一跑便让李聿“惦记”到现在。
李聿轻呷一口清茶,淡声道:“就你长了眼睛。”
“所以她不知道你是谁。”瞧他那生气的模样,章佑几乎是笃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而目下,李聿并未应他,只是伸手推了推半阖着的窗,正好望见薛翦气冲冲的背影,一抹烈红近妖,踏上了马车。
章佑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看,语调幽幽:“我想......薛翦一定认为自己遇上了一个莫名其妙之人,此时该是在咒骂你呢。”
“莫名其妙!”
薛翦端坐在马车上,袖下双拳紧握,修长的指尖几欲没入掌心。
“小姐,消消气。你方才都没吃东西,我们回府吃点吧?”小竹在旁用手为她扇风降降火气,眉眼关切。
薛翦犹觉自己方才吃了亏,一身的不服气。
静默片刻,她突然打起车帘,对车夫道:“去魏府。”
第15章 欺负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魏老太爷一身灰蓝长袍,黑白夹杂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手提长颈青釉壶正给各色花卉浇水。
一中年男子静步走至他身旁,腰身微弯,淡声道:“老爷,薛姑娘来了。”
“翦丫头?”他停下手中动作,偏头往男子身后瞧。
果然见薛翦嬉笑着一张脸,还未行至跟前便甜甜地喊了声:“外公!”
故将青釉壶交给一旁下人,眉目慈笑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您。”薛翦上前搀住魏老太爷的手臂,同他缓缓走到桌旁坐下。
魏老太爷却没答她的话,只神情探究地盯了过去。
到底叱咤沙场多年,周身气度凌厉,虽是眯眼笑着却让薛翦陡然生起几分怯意。
连忙心虚地补了一句:“顺便在这等等启珧,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见她说了实话,魏老太爷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你这丫头,又闯祸了?”
每回闯了祸便跑来找启珧合计,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教坏了谁。
他拧着花白的眉毛,看着严肃却未生怒意,道:“跟外公说说,这回外公帮你参谋参谋。”
“没有!”薛翦拉长嗓音,语气状似撒娇道:“外公你就想着我点好的不成吗?”
还不待魏老太爷再开口,她又倏然站起了身,略微尴尬地摸了摸后脖颈,“外公,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有点饿了。”
此话一出,魏老太爷也没再多留她,只尤为嫌弃地摆了摆手,像是赶她走一般,“去吧,别在我这扰清净!想吃什么叫下人给你做。”
傍晚时分,太阳收了毒芒,斜斜洒下一片金粉余晖,有如美人颊上红晕。
魏府东院的小花园内假山嶙峋,形状各异,有的似利斧,有的像腾空而起的蛟龙,四周盆景错夹其中。
再往前便有一座雅致的小亭子,屋顶四角尖尖翘起,宛如一把倒置的纸伞。
薛翦翘着二郎腿斜躺在亭中长椅上,双袖掩面小憩,样子着实怪异。
“听洪叔说你很早就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一道清澈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乍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