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169)

作者:望成

薛翦闻言将唇一抿,隐约从他话头里觉出几分道不清的意味,试探着出声问:“殿下此言何解?”

高成淮默了默,便是没再接话。

此般无言行至廊道尽头,另有一扇洞门通往西院,再往里走,经过校场后便是薛翦的院子了。

薛翦与太子相处,从来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中间仿佛永远隔着一层什么,既生硬又客气。

但她今日反客为主,他竟直接避而不应,多少令薛翦心中缓缓生起的两分怪异彻底坐实坐彻,也不欲再走,只柔声道:“殿下其实不是来找臣女的吧。”

虽她不谙朝堂之事,但也知道陛下将宋家小姐指婚于太子。再思之前皇后一心想要撮合太子与自己成婚,横竖也逃不过“权势”二字。

如今诏书已下,此谋不成,她与太子亦无可能,他再不必要依着皇后的意愿来找自己。

今日至此,定是有旁事要寻爹爹。

高成淮丝毫不讶异她的敏感聪颖,自儿时起她就是这般锋芒尽露,讨得母后对她百般喜爱,处处纵容,连他都对其生起了两分艳羡,更盛的,许是妒忌罢。

思及此,眼尾处又闪过一瞬怪异的光芒。

见他久不言语,薛翦复启口道:“眼下这个时候,爹爹应该回到府中了,殿下如”

不及说完,就被高成淮一语打断。

“若我说是呢?”

她似乎尚未反应,嘴里喃了声“什么”,便见他挑起一侧眉,“若我说,我今日到此,就是来寻你的呢?”

高成淮踱着步,朝她逼近了半尺,安静地像一只隼,目光徐徐盘桓在她脸上,偏偏通身气度端然文雅,仿佛他只是这么立着,向她问一个答案。

渐渐,一阵难以名状的不安笃笃涌上薛翦心头,她定定地凝视着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睛,好似在分辨他眼底的情绪,良久才道:“殿下找臣女,能有什么事呢?”

就听他轻笑了下,“听闻你”

似乎碍于有外人在,不忍揭了她的面子,遂转言道:“前日里我那得了些新鲜玩意儿,便想着拿来与你瞧瞧,现下应该已送到你院子里去了。”

晌午的光线刺透簌簌茶花照映到少女身上,盛满了人世间所有的好颜色。

旋即见她明眸微挑,自唇边勾起一个狐疑又寡淡的弧度,正欲说什么,忽闻一道戏谑的声音洋洋响起。

“殿下这般就不怕伤了宋姑娘的心么?”

李聿负手立在檐廊下,面上携着平稳淡漠的、面对尊者时该有的表情,所说的话却是放肆如斯。

晴日好风,暗昧地行走在二人之间,没来由得教人一瘆。

相继沉默片顷,有脚步声渐渐从远处传进耳朵里,高成淮侧首睇了一眼,见是薛晖面色微讶地自廊道另一头踅来,眉峰略扬。

不及薛翦开口周全,李聿已然掣了她的手,缥缈地道一句:“失礼了。”

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太子说的,就一路捉着她的手穿过洞门,旋到校场旁边的假山下。

高高的身影罩在她眼前,像是有满腔的话要对她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单单以一种炽盛又复杂的眼神驻在她脸上。

薛翦蓦然被他带到这,心下窒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他。

视线交汇,似有什么细细麻麻淌上他的心尖,微一摇漾,不禁连呼吸都紧促了两分,终是闷闷道:“我不喜你与太子亲近那滋味像是胸口困着一头兽,它拼命想要撕咬挣脱,却始终被镣铐所缚,难受极了。”

醇啾恃洸酒一样的声线里透着浓浓的不甘与情愫,“猎苑那次,太子的人引你去他帐中,我便突然乱了阵脚,只消一想在那里面的人是你,心火就不可遏地往上蔓延,但教冷风一吹,徒留的一丝清醒又将我稳稳套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后来陛下设宴,你与那些女子一齐进宫,竟有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我眼前飞闪,我却仍旧停在原地”

“我后悔了,我不想等了。”

他垂下眼睫,目光中仍有滚烫,直直望住身前的女子,嗓音低得不能再低,近乎融入到周遭的风花动静里头。

不知为何,薛翦的心首次悸动到难以自控,似是宝筝上覆了一双温热的手,渐渐拨乱她的心弦,也不知是俱还是慌地紧了下袖口。

随后便听他放软了嗓音。

“薛翦,你可知我属意于你?”

第90章 回应 “她喜欢的东西,该跟旁人不一样

高成淮偏回头去, 望着月洞门外逐渐远去的身影,心头微微一震,牢牢掩于广袖下的双手愈攥愈紧, 像是在勉力克制自己不能去追,他素来的高傲与修养也绝不会允许。

即便他隐约知道, 今日定足在此,许会成为他一生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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