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144)
话落,宁延贤瞳孔一缩,压着惊色问道:“卫府?他们认出你了?”
宁逸直视着他须臾,仍是平静回道:“卫良见过我的样子。”
毕竟他与卫良也待在一处两日,又素来不喜掩面行事,自然少不得被人记了去。
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就像一株熊熊燃烧的火苗,一路点上宁延贤心中怨火,愈烧愈旺,“糊涂!”
既被人认出,岂还有全身而退之路?他不相信宁逸会连这都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他索性也将心冷了下来,居高睨着宁逸,半晌才听得他开口道:“你自己说过的话,不曾忘罢?”
宁逸眼睫微抬,到底化了一声淡漠的笑,“我自会处理好,父亲不必担心。”
话罢,目送着那道身影随着摇曳的烛灯恍恍而过,顷刻间便散作几许微芒,融入到夜色之中。
第77章 情深 “上次是我唐突了。”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急雨, 空气中细密织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小竹蹑着手脚走进屋内,见薛翦还在榻上歇着,一时踌躇不定, 在床边守立良久,到底没去将她唤醒。
心里想着冬日渐临, 小姐便是滋生了几分倦懒之意也算情理之中。
只不过东院的人方才来报,公子正在前厅等小姐过去, 她这边若是不叫起小姐,那头可该如何交待。
她瞧了一眼窗台,轻身过去把窗推开, 当即便游走进来几绻凉气, 一路飘飘摇摇包裹到床边。
随后隔着帷帐动了动衾被, 压声道:“小姐, 公子差人来喊你了。”
只见衾被下的身形经她一推, 顺势向着内墙滚了过去,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嗫嚅:“知道了别吵我”
而此时的前厅内,薛植羡略垂着眼, 视线静静淌在手里的文书上, 同身后之人问了一句:“你去时可有见到小翦?”
那人摇了摇头,“只见了小竹姑娘。”
“那便是了。”薛植羡颔首笑道:“再去沏壶茶罢,大抵还要等上一阵。”
锡山书院建在祈山上, 与停云书院对立而落,沿着书院外头绕过一处小坡, 再往前便是蹴鞠场。
李聿一行人约好了同行来此,原本算不上狭窄的走道瞬时变得拥挤起来。
楚善不知被谁搡了一把,险些从旁边磕倒在地,定了身后, 回头狠狠扫视了众人一眼,哼骂道:“哪个没良心的捡这时候推我!”
说着又将目光投到周灏身上,眼底写满疑色。
周灏脚伤还未痊愈,却仍坚持要来替大家撑撑场面,旁人都承他的情,唯独楚善盯着他不放,犹对他赛前失足存有芥蒂。
被他这般看着,周灏心底不由升起一抹委屈之意,回视了他半天,终于出声回怼:“你这心眼怎么比绿豆还小?那日你明明瞧见了,我是没走平路才摔了腿,岂是故意想拖垮咱们书院?”
说完又转头掷了眼李聿,“再说了,换他替我上场不也挺好的么!”
凭这几日看下来,李聿的身手格外俊俏,虽与大家差了几分默契,但想赢过锡山,足够了。
楚善听了他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却是一面捋平袖摆,一面冷嗤:“出息!”
待日色逐渐浸灌长空,薛翦才懒懒从榻上坐起,抬手搭了帷帐,向外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竹听见屋内动静,连忙提起裙角进门,转而又扭头吩咐外面的侍女去端汤来,再去小厨准备朝食。
安排妥当后才折回身,快步走到床边替她收拾,唠唠叨叨说道:“小姐可算醒来了,公子半个时辰前就派人来院子找小姐,如今还在前厅干候着呢。他身边那个阿元来问了我好几次,小姐若再睡下去,我便真无颜对付他了。”
薛翦听得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她答应了魏启珧,今日要去锡山书院看蹴鞠赛的。
继而一骨碌从榻上站起身,眼光娇怒地落在小竹脸上,“你怎么现在才说?”
冷不防被她闷声斥了一句,于是努了努嘴,道:“小姐那时不愿听我说,我便是有神通也讲不到小姐耳朵里去呀。”
薛翦听罢睨她一眼,似乎气笑了:“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小竹双眸一弯,笑嘻嘻地拉她去镜台前坐下,伺候她挽发更衣,“我让小琴她们去取朝食了,小姐若是着急过去,我便替小姐拿到前厅吃。”
毕竟公子已经在那边等了许久,总不好再慢着了。
“不用了,我到车上再吃吧。”薛翦往铜镜里打量了自己两下,牵着衣摆而起,“让人备好马车,我先去哥哥那里。”
话罢,脚下未缓,推门出了里屋,往东廊上去了。
时近正午,赤日当头。
蹴鞠场上错落地排着两队人马,场地中央设有球门,装饰华丽。四周看台上亦是攒足声响,熙攘一片,尤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