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116)

作者:望成

兀然见他来请,薛翦先是往太子营帐看了看,眉心渐折,继而试探地问了句:“太子在哪儿?”

哪怕本朝民风再开放,也不好夜里叫她一女子去高成淮的营帐共处吧?若是传出去,她本就不盛的名声又要打个折扣了。

梁安反应得快,亦知晓她所顾虑避讳,却又不好折回去喊太子,故拱手朝她一揖,避开了她所问,“薛姑娘,你便随奴才走吧。”

薛翦抬手揉了揉睛明,后挥了挥袖子无可奈何,示意他带路。

李聿当下碾了两步,拉住了她,见她回头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终是松了手,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离开。

帐外陡然响起了梁安柔细的嗓音:“殿下,薛姑娘来了。”

语落一刻,又见帐帘由外掀开些许,高成淮循声转过了头,深邃的眸子里还残着密云阴霾,似是意料之外地往她身上看。

帐内除却一张床榻,余下的也只有一方桌案椅凳,几盏昏黄烛灯。

但见高成淮端坐在茶案旁,手里正执着一卷蓝封旧书,神色复杂地瞧着她。

她刚欲行礼,便听他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薛翦几乎是本能地撑了撑眼,心中所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顷刻间又垂下眼帘,半侧过身自余光撇了眼帐外的太监,心下一片清明,复回身施礼道:“既殿下未唤臣女来,那臣女便先退下了。”

刚迈开腿又听高成淮说:“今日在猎场,嘉阳可是为难你了?”

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令薛翦的脚步倏然一滞,缓缓站定抬起头,斟酌许久才答:“嘉阳公主大抵是想与臣女开个玩笑,谈不上为难。”

左右她和嘉阳也扯平了,加之他问得突然,谁知道他是何用心?还不如敷衍两句应付过去得了。

高成淮听她所言,心知她是有所防备不愿说真话,眉头微微一蹙,“随你罢,本宫只是想叫你知道嘉阳讨不着什么好,不必担心。”

他这一句话如同一把注着温柔的刀,毫无征兆地劈在薛翦心头。

不必担心。

这几个字她好像也曾听爹爹说过,彼时她因丢了玉簪,怕让歹徒拾去认出了她的身份,故找到了爹爹坦白。

爹爹那样说是为了安抚她这个做错事的孩子,那高成淮呢?他此言何意?

薛翦扣了扣手指,抬眸看着承映在高成淮眼里明明灭灭的烛火,良久,缓缓启齿:“臣女不明白。”

嘉阳会如何为什么要告诉她?又不必担心什么?嘉阳的报复吗?可她又怎会怕一个蛮横若愚且不受宠的公主?

高成淮亦不错目地直视着薛翦,话声平常地像是谈论花花草草一般:“你今日在御前让嘉阳没理,以她的脾性定会记恨上你。同是生活在宫阁中,她会哪些手段,欲用什么心思,本宫清楚。”

“有的时候你越瞧不上的人,越有可能成为某天推倒你的那只手。本宫今日替你除了,是念在舅舅对本宫的情义。”

换言之,你不必有负担。

话落,薛翦只听见“除了”二字,震讶之色兀地染尽眼眸。

他是在以如此轻松的口吻告诉自己,他要除掉嘉阳么?

薛翦来不及思量便说出了口:“臣女不需要。”

她的确不喜欢嘉阳,自小就不喜欢,可是高成淮这种出现一点可能造成威胁的苗子就给灭掉的行径她难以认同。

“这是臣女与嘉阳公主的私事,臣女自有分寸,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她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全然将他的好意拒之门外。

高成淮眸色一伤,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难受什么,心下灼着愠火,语气却是浅漠的,径自起身背了过去,不再看她,“本宫乏了,你出去罢。”

薛翦走出营帐时,恍惚间似能看见方才高成淮眼中那一抹怒意,却又不明就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将与他所谈的全部皆抛之脑后。

回到自己帐内已值亥时。

因女眷与男子们的住帐需隔划开来,故花费了她许久时间方走回去。甫一倒榻躺下,就听外头传进一声:“薛翦,你出来一下。”

但闻榻上之人长长吁了一口气,十分疲惫地抬手招呼小竹:“快去打发了。”

虽听不出来外面是谁,可她此刻谁也不想见。累了一天了,就算是神仙也得歇息了。

小竹领命忙照做去了,谁料苏缘也是个不依不饶的,喊着喊着便自己进来了。

苏缘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榻上阖目的少女,将手里的点心放置一旁,“薛翦,我有话跟你说,你起来。”

薛翦不耐烦地睁开眼,仔细一瞧头顶之人,竟是苏缘。

遂不正经地笑了声,“苏姑娘大晚上的来找我,可是想起来要履行承诺了?不过这时限好像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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