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青梅+番外(61)
当然,这些与定远侯府却不相干。
钟毓是个随和性子,对吃穿一向不多挑剔。
唯有承乐、承安兄弟两个在跟前的时候,他才跟着讲究三分。
然而,钟铭却是个挑剔的主。
非泉水不饮,非佳肴不尝。
轿子要坐暖的,新靴子要人拿手磨的柔软了,才能上脚。
冬日要揣着护手,炎夏得有人打扇。
钟毓沾了兄长的光,每日早朝倒也过得舒坦。
小厨房丑时开灶,只捡兄弟二人喜欢的来做。
钟铭只有他这么一个亲兄弟,又没娶亲成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公账、私账之分。
一应开销全由府里管家安排,不劳钟毓半点儿费心。
待暖暖的吃饱了饭,车马轿子早就在外面齐备。
顺着天街一路东行,在宫门口落轿子。
“钟大人,小钟大人。”
过往朝臣跟钟铭请安招呼,钟毓跟在后面只淡淡陪笑。
依太『祖』爷定下来的规矩,凡三品以上官员,方有宫人每日提灯引路。
那些人招呼是其一,更多的也是为着能蹭一路微弱灯光,不至于抹黑的在风里走半个时辰,再跌跤打牙。
眼看城楼快要鸣鼓,这会儿正是如意巷里最热闹的时候。
太监们得了银子,急着收拾东西退下。
吃饱了的官员擦嘴收拾,小跑着找自己应站的位置。
还有无所事事的主,三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听来的闲话趣事。
人群中,钟毓隐隐听到了张承平的名字。
他默不作声地凑近,才听清楚那几人说的是什么
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凤来也在啊。”钟铭笑着冲不远处的一人招呼。
就见张承平板着脸走近:“别跟老子叫的那么亲近。”
他话虽说得生硬,可脚步还是老老实实地朝这边来。
那几个说小话的朝臣听到张承平的声音,忙相互提点了,做出无事模样。
“老烧包,什么事儿喊爷?”张承平开口就是不善。
说来也怪,钟铭官居一品,位列三公,脾气手段更是叫人生怵。
换做旁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早就不知道私下里死过多少次了。
独张承平一个,在他面前总要捡些粗鄙不堪的言语。
朝堂之上,二人又常有政见不睦的时候。
可只有张承平一人赌气。
钟太保听到那些不中听的浑话,非但不作回应,还面上带笑与寻常无恙。
众人都觉得,钟太保绝对是暗戳戳的把这些恩怨都记在了心里。
只等着张承平战前失利,再新仇旧账一起算,教他没有翻身起来的机会。
“听说你不出家了,恭喜啊。”钟铭眼睛淡淡朝身侧瞥去,那几个说闲话的朝臣瑟缩着站直了身子。
钟毓换了笑颜,上前作揖:“大哥哥好。”
“吃了么?”张承平嫌钟铭聒噪,待他兄弟却是和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在路上买的,天儿冷,放身上捂着,暖和。”
钟毓才接过,拿在手里,还没问里头是个什么,就听钟声响起。
“列位——”当值的小太监侧一步站在人前唱贺。
见人齐整,便退后两步,在一旁提灯引路,朝太和殿去。
今日议的是滇西的事。
圣上有意要临阵换,撤下王军,命张承平接手滇西军一应。
兵部的人自是不肯。
“王军在滇西经营数十年之久,张承平不过是凑巧打过几场胜仗,岂能顶替了王军去!”
兵部多是镇北军旧部出身。
都是当年跟着先帝戎马天下,『枪』杆子里真本事拼出来的富贵。
即便在圣前,这些人也有各抒己见的本事。
那边话音方落,立马有圣上跟前的忠臣出来,替张承平说话。
吵来吵去,无非就是一个换跟不换的抉择。
换了王德利,崔太后势力折损,兵部脸上也没有面子。
王德利是崔太后一手带出来的,崔太后出身青州崔家,而兵部这些老臣,多的是打小跟着崔家祖上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今时今日也有人以崔家亲兵自称。
打了崔太后的面子,对于这些豪情万丈的老来说,那是叛主,是大逆不道的行径。
而不换王德利,崔太后死死的拿捏着兵部一应,只要边境无一日平安,朝堂上便永远离不开一个“崔”字。
皇上不是那等甘守过门的天子。
想要皇权独揽,就得大刀阔斧。
早十几年前,他费尽心思,扶持着吕景同做了镇北军统帅,奈何那是一滩上不了墙的烂泥。
做个缩头王八,守好眼巴前儿的一亩三分地,尚已不易。
再想有什么大的作为,是不可能了。
眼下,张承平是一方开了刃的宝刀,只要他能在滇西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