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130)
“你若真的不惧便不会哭得这般伤心了。”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便是将今日所做之事忘得干净,二便是死。”
或许是她的语气平缓,“死”这个字甚至还不及陆凛的一个眼神来的吓人,可苏茗柔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的。
若非因为嘉月,陆凛真的会将她沉湖。
“那日夜里我留宿宝明寺,因雷声阵阵,大雨不休便未曾睡着,所以看见了侯爷。”
抽噎着的苏茗柔并没有立刻给嘉月回答,眼里翻滚的情绪渐渐安定,却也多了让人心烦的迷恋。
而她的唇角却勾起一抹轻柔的弧度,像在拥抱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
嘉月的神色终是有所波动,她的唇瓣不知不觉间就紧了起来,甚至有些发白,视线落向对面的女子,无声地允她继续往下说。
“寺前八十一级台阶,侯爷一步一叩,无一遗漏。”
“住持说侯爷杀戮深重,所求之事大抵难以实现,但又怜他拜这一场,最终还是允了他进正殿拜谒。”
“那一晚我有多心疼倾慕,如今便也有多妒恨。”
苏茗柔的这一番话惊到的不止有嘉月,连春锦的神色都是震惊和茫然的。
夫人产后便昏迷不醒,险些血崩,身子亏损得厉害,极大可能伤及寿数,大人一直守在她身边,尽管第二天他的头上是缠着一圈白布,但没人知道他夜里去过哪里,又做了什么。
如今听来,只觉得难以置信。
嘉月的唇瓣微微翕动着,身体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喉间像堵了一个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硬块,呼吸艰涩。
眼眶迅速红了,泪水在其间摇摇欲坠。
八十一级台阶,他先前怎能那般轻描淡写。
“那你便更该清楚不管耍什么花招侯爷都不可能要你!”
身子微微颤抖,脸上的血色都淡了的嘉月一时说不出话,同样红了眼眶的春锦扶住她的同时又瞪向苏茗柔,哑着嗓子激动地低吼。
“我想离他近一点。”
“与其被随便指配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宁可在他的后宅里孤老一生。”
地上的少女缓缓合上眼睛,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幽幽的,辨不清情绪。
有些事情不尝试过永远不会甘心,可试过了又不愿轻易死心。
“可我与他不愿意。”
“这一生,哪怕我真的先一步离他而去,他都不会再要第二个女人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哽咽着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嘉月的神色终于不再平静。
她站起身,站在软榻前的踏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面的少女,原本柔软的桃花眼因着瞳孔里闪烁的坚定的光芒变得咄咄逼人。
陆凛不是父亲,他说过这辈子只要她一个便绝不会食言。
就算会被万人唾弃,他也不会为此妥协。
“你若此刻发下重誓,将此事忘得干净,我便放你离开,并请大嫂为你留意,给你指一门好亲事。”
“若执迷不悟,我便立刻让人灌你一壶烈酒,送你去侯府后花园的湖边。”
“你选吧。”
嘉月吸了吸鼻子,移开视线,不想再看她。
原以为相比于喜欢,苏茗柔更在乎的是陆凛的权势地位,却不曾想他为她付出的一切都被她收入眼底,成为了她今日不顾一切要赖进侯府,靠近陆凛的理由。
要她如何不难受。
若是真的让苏茗柔得逞,她也绝不会满足于待在后院,安稳度日。
人都是如此。
“温嘉月,我比不过你......”
“可你也没有好到哪去。”
发下重誓,得到松绑后,苏茗柔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只是她的手即将触及门扉时又顿了下来,唇角勾起带着丝讽刺残忍的笑意。
我此生不能得偿所愿,但也留了一根或许永远也拔不掉的刺在你心里。
知道他有多爱你,也知道了自己或许并不能陪他长长久久。
你们日后的每一天还能和过去一样吗?
“我与你,没有什么可比的。”
嘉月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还是倔强地仰起头,将泪水努力地逼回眼眶。
她终于明白为何陆凛没有立刻将苏茗柔杀了,而是派人请她过来,问她的决定。
以前盼望着他能不再粗暴,以杀止杀,如今他开始努力为她克制,嘉月却没有一丝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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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一直到夜幕降临方才结束。
下人们忙着收拾,累了一天的嘉月和陆凛也回到院中洗漱,准备就寝。
今日陆凛喝了不少酒,虽然喝了醒酒汤也洗过澡,但眉眼间难免还有淡淡的酒意。
嘉月沐浴过后坐在床边,刚脱了鞋袜便被腰间横过来的一只大手给带倒进温热硬实的胸膛,伺候在侧的春锦赶忙将两边的帘子放下,吹熄蜡烛退出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