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596)
那是郡主的声音!
百姓们焦急地赶过去,只见几个黑衣人围攻手无寸铁的郡主,然后一刀刺进郡主肩膀,正要再下杀手时,看到密密麻麻百姓跑来,急忙转身逃跑。
永安郡主凄惨无比地倒在地上,肩膀还在流血。
这一日,是一群百姓抬着郡主将她护送回家。当日天还没黑,永安郡主遭人暗杀的事情就传遍西北,所有人都怀疑是这些名门望族下的手。
谁不知道郡主在吟月街分粮,堵住了这些人做生意的门道,百姓们只觉欺人太甚。他们平时欺男霸女也就罢了,竟然连郡主都敢刺杀,就该让官府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他们一定要找出证据,将凶手和幕后黑手绳之於法。
更多的百姓来到吟月街,自发自动地寻找那几个刺客,他们怀疑是青楼赌坊帮着隐藏凶手,搅得他们彻底做不成生意。
凉风习习,芳草萋萋。
杜平在玉槐镇购置一处大宅子,院子里种满花草,她还命人搭了一处葡萄架,此刻,架子上缠绕着绿色藤蔓,嫩绿花苞微微隆起,隐隐透出白色花瓣。
她舒服惬意地躺在葡萄架下,腰间还垫着软垫,就是肩膀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布条,不大雅观,可杜平并不介意,阖上双眸,交叠着双腿,享受难得的放松。
风中夹着丝丝凉意,拂到脸颊上。
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听到脚步声,脚步很稳,可声音却很轻,她迷迷糊糊唤了声:“小麦?换药了?”
脚步声停下。
杜平睁开惺忪睡眼,看见一具高大的身躯停在三步远的位置,她揉揉眼睛,看清来人后面露意外之色,忍不住笑道:“师兄。”
元青的视线从她肩上伤口移到脸上,轻声问:“吵到你了?”
“没有,我没睡着,只是眯了会儿。”杜平撑着身子坐起来,黑色长发如绸缎般铺在贵妃椅上,丝丝缕缕向外蔓延。她拢了拢月白色长衫,遮住肩膀伤口。
她对师兄倒没这么多讲究,她也不在意露个肩膀,何况上面绑着布条呢,根本看不到什么。不过,她知道师兄向来在意这些世俗礼节,还是遮一遮的好。
杜平看看身上的衣服,因在自家府中,稍稍穿得随便了些。她询问道:“要不我去换一身?”
元青不答反问:“大夫吩咐你别把伤口裹太紧?”
杜平一怔,点点头:“嗯。”
元青:“我来见你之前,先问过小麦了。大夫说伤口很浅,不碍事,多透气就好,结痂也容易些。”他又将目光移到肩膀伤口,问道,“你为什么绑起来?”
对上他温和却冷静的表情,杜平一阵心虚。
她支支吾吾说了句:“一开始绑上是为了止血……后来睡迷糊了,就忘了拆……”
元青望着她的眼睛,吐出两个字:“撒谎。”
杜平与他沉默对视片刻,恼羞成怒地撇开脑袋:“知道原因你还问?吃饱了撑的?”
元青:“你不该以身犯险。”
杜平光脚踩在贵妃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几粒白玉似的脚趾从裙摆下方露出来,她觉得不雅,又马上缩回去,道:“我有分寸,肩膀上只划开一个口子,第二日就结痂了,根本不痛。”
一说到这事,她又有些不悦。杜平在师兄面前懒得掩饰,皱起眉头道:“这也没办法,徐家军那帮人死活不肯出手,而这些望族我又非除不可,当然,不用这法子也行,慢慢耗我也能将他们的铺子店面都整得倒闭关门,但那太耗时间,毕竟几代积累的财富,我也说不准他们能撑多久。”她抬眸望来,“既然有更快的法子,我当然要用。”
元青平心而论:“你当年在江南被人暗杀,以此为由头最后拿下漕帮。我看你是尝到了甜头,所以到西北也效仿行事。”
杜平眨眨眼,被师兄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她笑道:“江南那回,是真的被暗杀,若没有你陪在身边,我那时候就命归西天了。”
元青:“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下次别这样。”
“师兄,别板着脸,年纪轻轻就变成小老头儿的样子,多浪费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摆出关心的表情?来来来,我教你,先要眉头皱起来,然后双手捧着胸口哀叹。”杜平笑着调侃,她见师兄还是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只能无奈一叹,“好吧,那以后就这样,你有更好的法子我听你的,你没有,就乖乖听我的,这总成了?”
元青不置可否,只静静望着她。
杜平神色自若地回视,不肯再退让。
元青深深叹一口气,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他上前两步,单膝跪在她面前,正好与她目光平视。他开口说:“伤口给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