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506)
徐如松望天:“前两年他就有这意思了,可宫里没有适龄未嫁的公主,而且,我爹还看不上那些,他老人家的心思啊,要娶就得娶皇帝心里最重视的那个,他巴不得平阳公主年轻个二十岁,正好让我娶了她。”
龚副将翻身上马,一听此言,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徐如松想到这点就牙疼,扯住缰绳不动:“当时我回他说,我娶还不如你娶,年纪也合适。”
龚副将哈哈大笑:“然后老将军抽了你一顿?”
徐如松叹道:“我这句话哪说错了?后来我爹又琢磨出来了,平阳公主不合适,她女儿合适啊,而且皇帝看着也颇为宠爱永安郡主。娶不了公主娶郡主也行。”
龚副将:“永安郡主啊,京城有名的小霸王,边关都听说过她的名声。”他同情地望过去,“你不是不喜欢这种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吗?”
徐如松也翻身上马,一脸无奈:“真要娶,我娶的也是她的家世而非她这个人,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过,我爹把这意思跟冯首辅一透露,冯首辅就摇头,说皇上不会应的,后来事情不了了之,没想到的是,结果永安郡主嫁进了冯家。”
一提到冯家,龚副将颇为伤感:“冯首辅一生忠心朝廷,死了却要背负骂名。京城那头不知在搞什么,连我都不信冯首辅会做这事,他们怎么信的?”
徐如松一脸讽刺:“被权势糊住眼睛的人,根本不在意真相。”他双腿一夹向前奔去,“不提那些糟心事,咱们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
龚副将用脚轻轻一夹马肚子,追上前方身影。
出发前本约好早点回来,可两人没把持住,被美酒勾得方寸大乱,直至深夜才回去。第二日醒来,宿醉得脑袋疼。头痛归头痛,他们照旧没落下早操,练完以后再去用早膳。
这时候,陈家来使已经等候堂屋。
徐如松大冬天冲了个冷水澡,总算恢复精神。他大步朝前迈去,看到站在窗边等候的人,第一反应是全身筋骨戒备,仅是侧影就明白,这是个高手,罕见的高手。
元青转过头,低头客气道:“见过徐大公子。”
徐如松一看他的脸,微微眯眼,这人以前没见过,眼生得很,陈家换人了?他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伸手指了旁边的客座,问道:“怎么称呼?”
“元青。”
徐如松在脑子里翻找此名,想不起,没听过。他侧眸打量,这样一个人不该是无名小辈,他喜欢有能耐的人,开口便招揽:“你是练武之人吧?想过投军吗?”
元青一怔,只得谢绝好意:“尚未想过,如今只想多些时间陪伴亲人。”
徐如松嗤笑,四处走商就能多陪伴家人?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前途为重,这哪找来烂理由?他并未拆穿,也不强人所难。徐如松身子往后一靠,揉着脑袋穴位便直入正题:“陈家这枪火生意只与徐家做?”
元青颔首:“总不能卖给匈族,钱再多,陈家也不做卖国之事。”
徐如松笑笑,拿起桌上放着的那把火|枪:“陈家能提供多少?”
元青:“徐家能吃下多少?”
徐如松哈哈大笑,玩味地瞅着他:“放心,徐家能吃下的量一定比陈家能做出来的要多,二十万铁骑,若人人都要一个,陈家给得出?”
元青沉默片刻,并未给出承诺:“我会转告家主,等她回音。”
徐如松半阖双眸,懒散道:“若被我发现陈家还卖给别人……”未竟之语中隐有威胁,他睁开眼望来,似笑非笑。
元青:“陈家历经三代不倒,如今做到江南第一,是因懂一个道理。”他抬眸望去,“信用比钱财更重要。”
徐如松哈哈大笑:“那我等陈千瑜的消息。”
两人谈完便低头品茶,一杯喝完又斟一杯,徐如松见此人还不告退,不由挑眉:“还有话要说?”
元青踌躇,觉得此举于郡主太过冒险,万一徐如松不肯妥协……思来想去,他站起俯身一拜,头颅深深底下,拜得极低:“还有一事请大公子恕罪。”
徐如松漫不经心道:“说。”
元青:“前些日子路经一小村庄,见一群人骑马屠杀村民,忍不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这群人身穿寻常衣服,当初只道是匪盗,结果杀光以后才发现……这是徐家军。”
一句话,既说了徐家军滥杀无辜,又透露出自己不知者无罪的意思。
看上去一板一眼的人,呵,还挺能说。
有意思。
徐如松勾唇一笑,放下杯子,摸摸下巴没说话。
昨日从林千户那里得知整件事后就在想,整个西北,除了徐家还有谁家有大量马匹?至于是否山贼动手,他压根儿就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