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338)
杜平扬眉,两手一摊:“好吧,那我就只能日后进宫跟外祖父索要来做陪嫁了。”
黄昌元盯住她看,这次算是第一回 跟永安郡主面对面交锋,他没有小看对手的意思,可还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了,看着她笑眯眯起身告辞,他突然开口道:“永安不必再忧心江南,我离开前已嘱咐总督大人稳定局面,那边闹不起来。”
杜平停住脚步,回头望来。
黄昌元道:“江南需要稳定局面,百姓们所求不过温饱,这个没问题,黄家可以出钱帮他们过冬。至于那些不安分的商家,黄总督会警告他们,若是目无王法再犯事,”顿了顿,他语露警告,“那官府也不会再客气。”
杜平冷冷望着他,讽刺道:“黄伯父身无一官半职,竟可代表官府说话?”
黄昌元道:“永安行事才该摆正自身位置,你母亲姓李,你亦是皇亲国戚,去江南一趟连自己吃谁家的长大都忘了?”他站起身,肃然道,“小小一个商会,竟还想代替官府地主来收粮?不知天高地厚。”
黄昌元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她,目光灼灼,虽嘴里说的是商会,但言下所指何人再明显不过。一番话说完,他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逐客道:“不送。”
杜平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堂堂大男人,连光明正大指责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含沙射影,孬!”
黄昌元被顶撞得哑口无言,从小到大,头一回有人用这个字来形容,他一下子反应不及。
杜平出手迅猛,电光火石间,长鞭甩至桌案上的茶盏,“啪”的应声而裂,碎片顿时四处溅开。
她力道控制极准,竟无一片沾到人身。
黄昌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站在原地望来,这么一下子根本吓不到他。
杜平慢条斯理收回鞭子:“你看,鞭子伸这么长很讨人厌吧?黄家已是一堆烂摊子,太子又惹得一身骚,黄伯父需要忧心的事情多的是,何必多管闲事惹人嫌?江南是我母亲的封地,由我来操心已足够。”
黄昌元从未见过嚣张得如此明晃晃的人。
他从不偏听谣言,此刻却觉得京城对永安郡主的形容绝不是冤枉。
杜平拱手,微笑告辞:“不用送,我认得路。”
看着永安郡主大摇大摆离开,候在外头的掌柜和伙计急忙冲进来,听到屋里有瓷器碎掉的声音时他们就想进来护主,却碍于之前的命令不敢擅自做主。此刻看着一地碎片,伙计赶紧上前收拾,掌柜在一旁跺脚,“欺人太甚。”说着就近身上前,担心地上下打量,“您没事吧?”
黄昌元摇头,忽地爆出一声大笑,仰天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原来教女儿还能这么教,是我见识短浅。”
掌柜在一旁黑脸,别人都甩脸甩上门了,您还在这儿瞎乐呵。
黄昌元道:“幸好承业没娶她,否则太子现在的日子……”不知想到什么,他又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太子逃过一劫,就看将来冯家后宅能不能关住她了。”
掌柜忍不住道,“您的意思是,永安郡主嫁人以后还会是这个样?”这,这……太不守妇道了,哪个夫君能忍?
黄昌元理所当然道:“你觉得这样的人,那位冯家小公子能管得住?”
掌柜苦着一张脸,叹道:“冯少爷是个可怜人呐。”
黄昌元又爆笑出声:“可不可怜的,旁人说得不准,夫妻间孰强孰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另一头,王维熙回府就直奔父亲书房。
书房里已整理干净,王利一人坐在里面,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听到敲门声他低声开口:“进来。”
王维熙推门而入,行礼后急忙问:“父亲,家中出了何事?还是妹妹在东宫出事了?”
王利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王维熙被看得心里发毛,指了指自己,语气不确定地问:“难道是儿子闯祸了?”
王利一拍桌案,怒道:“跪下!你干的好事!”
“扑通”一声,王维熙立刻跪下:“孩儿糊涂,还望父亲明示。”
王利道:“听说你当众责骂永安郡主?说她是杀人凶手?惹得她雷霆大怒?”
王维熙一怔,不知这事为何传到父亲耳里,他沉默片刻,抿唇不语,他不觉得这事做错了,母亲之死,永安难辞其咎。
养儿子养这么多年,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王利喝道:“还不认错?”
王维熙道:“我没错。”
王利瞪眼望去,见儿子虽是低头跪着,可脖子绷得紧紧,这头低得心不甘情不愿。
他想了想,换一种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对你母亲的死难以释怀,无论这其中有何等内情,你母亲是自尽的,她自愿去赴死,你为何还要迁怒旁人?即便真是郡主之故让你母亲选择自尽,你怀恨在心,报仇也该等到自己羽翼丰满之后,你可知此时此刻去招惹公主府意味着什么?这些年来我是不是把你保护得太好,导致你看不清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