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寨主到女皇(16)

作者:文绎

回到村庄里,十几条被拴在门口的狗都坐了起来,大黑马发出一声冷哼,狗子们听出他的声音,重新趴下。

文蜀回到卧房,挪开堂屋里一口装满水的水缸,下面是个大青石板,移开青石板,有个小小的地窖。把整个包袱都塞进地窖里。

桑三郎听见响动,起身出屋,看见这一窖的金银珍宝,连忙转过头去以示避嫌,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羡慕,微微侧过头用余光偷觑。

文蜀不怕他看,这八十斤重的大青石板,足够防住这些抢来的书生。脱了夜行衣裤往旁边椅子上一扔,又脱了小袄,背着二三十斤沉甸甸的大包袱一路纵马狂奔,勒的肩膀上有点酸痒,随手掐了几下,从椅子上又捡了件小袄披上,拿到油灯旁边,看小袄里子上印的印章,红红的弯弯曲曲。

把小袄扔给桑三郎:“你看看这印的是什么字?是个金印,那公子长得像个小羊羔,别的东西都拿了,金印嘛,一向关系重大,不大敢偷。”

九叠篆虽然难以辨认,但对读书人来说却是必考科目,能读会写。

书生在油灯下端详了半响,在桌子上比比划划试图补上断掉没印上的比划,这九叠篆的好处就是缺一两划也不耽误辨认:“姐姐,这是‘谨行俭用’四个字,乃是自我劝告的闲章,要谨慎行事、俭朴。不是官印。我听说郁金府中的达官显贵,有时候偷偷的用金子刻印章,做王侯将相的梦。”

文蜀满腔喜悦化作乌有,暗恨自己不认识篆字耽误了多少大事,坐在床上叹气:“那可是四两黄金啊!那么大一个金印,生生的被我错过了。唉。怪我有眼无珠,早点看清楚了字迹,那多好。”

桑三郎:“姐姐,你看那印什么模样?是金龟印?鼻钮印?覆斗钮?”

文蜀沉思了一会:“长得像个球样。”

书生吃了一惊:“寨主…何故骂人?”

文蜀摆摆手:“不是骂你,那印章上有六个四方面,五面是红红道道的,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老实金块,侧边是三角面。”

桑三郎:“确实是个…球样。呵,另外六面没见着,我不敢轻易下定论。但寻常人家不用多面印。”

文蜀琢磨了一会,想开了,开玩笑道:“说不准是他穷还非要做金印呢?”那大白马就值几十两黄金,别人家养了那样好的白马,轻易都不舍得骑出门,非得选一个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好天气,铺着毡垫出门炫耀。他们能骑着一路从京城赶到这里,马掌都磨了不少,可见不在乎这点金银。单从‘谨行俭用’这四个字,就能找人问出点东西来。

桑三郎不知道她是戏谑,有些当真了:“姐姐说得没道理。这样人家不缺金子,只怕太重了。”

文蜀:“啧啧啧,我不怕沉,都给我。说起来,最好笑的就是那帮人扭捏作态,说什么爵禄太重,嫌重你给我啊,我不嫌。”

桑三郎:“哈哈哈哈,姐姐坦率,他们不敢。就像之前被抢上山的书生,有几个敢侍奉寨主?”

文蜀微微一笑,心说也就六七个吧,我在这儿经营才五年,有些人高估了自己的风骨,而你低估了他们的胆量,他们不仅愿意侍奉,愿意斟酒、弹唱,还很想爬床呢。

从旁边拎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喝:“常听人说年轻书生离经叛道,有些桀骜不驯藐视僧道权贵、不落俗流,我抓了这么多,就没见到一个超凡脱俗、和我心意契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能和我畅谈天下事。

书生微微有些惭愧:“姐姐,芸芸众生大多贪生怕死,书生也不例外,从古至今,有风骨不落俗的人,一本书写的下。那些趋炎附势的,如恒河沙数,还要那铁骨铮铮的好汉来充同窗同科、给自己壮门面。”

……

县尹穿了一身布衣,官帽也摘了,只用荆木发簪挽着一头花白头发,这是戴罪之身的装扮,拘束的站在德升老店的大堂里,拘束的看着来往人士。

柳十郎又在旁边说书:“驾出北郭门,马樊不肯驰。

下车步踟蹰,仰折枯杨枝。

顾闻丘林中,噭噭有悲啼。

借问啼者出,何为乃如斯?”

念完了定场诗,一拍桌子:“今天说一回什么故事呢?讲一会龙争虎斗局,湖中血波涌!昨日城外沐仙湖上的一场大战,诸位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可是知道的不详细。且听我慢慢道来!没有人不知道登萍度水文大王飞身越过二十丈,在浮桥上大战三百回合,一口金刀力压银枪威震八方的朱庄主吧?”

一声声大王,僭越的称呼,直往葛谨风心窝里刺,昨夜还未平息的火气又涌了起来。

在京城之外不用尽力收敛戾气,虽然小厮和侍卫都可能上报,但做了也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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