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户(197)
但他这话却并未让柳家人,尤其是柳春生满意。
他不甘地朝着陶砚吼道:“我是柳二丫她哥,柳家长孙,也是你大舅子,我还是今年县试的第二十三名,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鬼地方!”
“你快让人放我出去!”
“我有钱,我们家有钱,”他眼睛发亮,如困兽一般,“我大伯二伯家有钱,我岳父家也有钱,你去找他们要,去找他们要!”
“我要出去!”
陶砚懒得理睬这傻子,转身就走。
不过没等他走上两步,忽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细细柔柔地问:“陶,陶公子,敢,敢问我娘现在如何了?”
陶砚回头,便看到额头一片青紫的黄氏激动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期盼,还有担忧、伤心等等,复杂万分。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死去的栓子,以及当他们赶到黄家村之后,看到的那个可怕的婴儿,还有得知真相之后悲痛欲绝的黄夫子夫妇。听说现在黄夫子头发都白了大半,在县衙门口一守就是大半天。
陶砚叹了口气,“你娘平安无事,不过生下的孩子是个死胎。等此事一了,按照规矩你们可以把孩子们带回去好好安葬。”
黄氏的眼睛留下了泪水,低声地重复着。
“那就好,那就好”
从牢房出来,几个人整理了仪表,等候典史魏大人的召见。
然后等来了胡知县和魏行之两人。
胡知县听完了他们这几日抓捕王大夫的禀告之后,和煦地开口,“做得好,此案皆由此僚所致,也不知他从哪儿得来的药方,害人不浅。”
“你们把人抓住,可把药方带回?”
陶砚自然不会忘了药方,他从王大夫身上搜到之后就一直放在怀里,此时胡知县问起他便拿了出来,不过在递过去的途中,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古怪之色。
“回大人,这就是从王大夫身上搜到的药方。”
胡知县接了过去,打开一看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因为这‘转胎丸’的药方上的主药写的赫然是牛鞭、猴鞭、猪鞭等等。
其他的就是一些常见的补身子的药,并无什么特殊。
这,这就是‘转胎丸’的药方?
“咳咳,很好。”
胡知县随手将药方放下,“你们都辛苦了,等此案了解,本官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
“那个王大夫逃到了什么地方啊?你怎么一副好几日没吃过饭的样子。”柳二丫看着陶砚吃完了三大碗饭,正要盛第四碗,于是忍不住问道。
陶砚在扒饭的空隙中回答:“他往山里逃了,那天黄家村正好有一位吃过好几颗药的妇人生产,结果生出了一个畸形儿。”
“他怕事情败露,于是就逃了。”
柳二丫思索片刻,惊讶地问道:“事情败露?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王大夫是知道这药不好的?所以一见苗头不对,就赶紧跑了?”
陶砚点头,“应该是。”
“他一路逃进了深山,在一个山洞躲着,里面还有早就藏好的米粮。显而易见是早有准备,所以他应是知道这药有问题的。”
柳二丫越想越气愤,“这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明明知道这药不好,还做了往外头卖,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出面,这么久了都只让他三叔三婶往外头卖药,自己躲得好好的。要不是这次凑巧,陶砚他们正好赶了过去,怕还抓不住这人。
这什么狗屁王大夫
等等!
王大夫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般耳熟?
柳二丫仔细回想,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这人是谁了!这个王大夫是不是六十多岁,头发和胡须都白了的一个老头?”
陶砚诧异,“你见过?”
柳二丫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人是个骗子!你送聘礼来的那一日,我奶突然病了,然后我三叔就请来了这位‘王大夫’,说要吃人参才能好。”
“他开的药方要三十两一副。”
“我三叔一开口就问我爹要十两银子给我奶救命,不过好在之前盼儿偷听了他们说话,知道他们要算计我们家的银子,于是就告诉了我们。所以那天爹不肯给钱,我们又另外请了一位大夫,只要两百文。”
“事发之后,我爷和我三叔还拦着不让去找他算账呢。”
“第二天再去,他就跑了!”
陶砚挑眉,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内情,怪不得王大夫和柳树桩这两人能凑到一起去。不过这样一来,他对柳树桩的印象就跌到谷底了。
一个这般明显的骗子,他居然还敢相信他做出来的‘神药’?
原本从牢房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想着要不要看在二丫和岳父的面子上,给柳家人一些照顾的。别的不说,送些衣物或者是吃食之类的,再拜托狱卒让柳树桩少受些皮肉之苦还是可以的,对此大人们并不会怪罪。